“你好？能聽見嗎？”
“……可以！”
當翻譯機經過片刻延遲后，成功輸出完整的句式，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你是誰？”段水流問道。
“……我是……”
翻譯斷斷續續，某些較為生僻的字眼，依舊是一段嘈雜不明的噪音。但中文具有獨特的聯想奧義，也就是傳說中的“閱讀理解”，聯系上下文，揣摩作者意圖。
所以，靠著連蒙帶猜，大伙還是弄懂了這串字符的含義。
龜龜！
原來他們的猜想，并不是憑空臆想，而是確有其人啊！
一直在段水流耳邊說話這家伙，竟然是來自沐挽風穿越那個世界的最強者，仙界的原初仙王。
為什么叫原初？
因為他從誕生之初，便是世間唯一的真仙，更是整個混沌里唯一的生物。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牢籠，我想掙脫這個世界，去混沌的外面看看……”
獨存于世，太寂寞了。
于是，原初仙王就想離開仙界，去無盡混沌的外面，看一看另類的風景。
他走了很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走到了混沌的盡頭，看到了一層彩色的，宛如氣泡一般的薄膜。
那應該就是出口了！
原初仙王拼盡全力，想要穿過這層氣泡，卻發現自己無論怎么嘗試，永遠也只能在原地踏步。
“……后來我才發現，我是這個世界所孕育的本源生物，我根本無法離開這個世界。”
原初很失望，回到仙界。
他和這片天地捆綁太深，已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程度了，無法割舍這種羈絆，他根本出不去。
于是，他做了一個極為大膽的決定。
原初仙王自殺了！
他將天地賦予他的一切，全都還給了天地，從此誕生了各類動植物，原本荒蕪的世界，變得越來越熱鬧了。
他僅存的靈識，也帶著原初的執念，沖破了氣泡。
“……我來到你們的世界后，心愿已了，執念亦消，本該至此消亡。可沒想到……”
原初做了一件壞事。
他光顧著自己高興了，卻沒想到靈識跨界時，竟然導致了地球一名年輕人的穿越。
“沐挽風？”
“沒錯！”
原初很懊惱，一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可能會害死這名年輕人，還讓他無法魂歸故鄉。
于是，他決定彌補過錯。
本該消亡的靈識，附身于沐挽風身上，憑借原初仙王的記憶，很快就崛起了。
段水流的疑問解開了！
為什么沐挽風自稱修行一萬年，還是這副不成熟的吊樣？原來他只修行了五年，那一萬年壓根不是他的記憶。
至于仙王，更是扯淡！
他若是成為仙王，與那個世界產生極大的因果牽連，還能回得來嗎？
所以，他修為不高。
原初仙王指導他修行，只是為了讓他抗住“混沌沖擊”，能順利抵達那層氣泡處。
至于抵達之后，自然是散去修為，兵解肉身，無牽無掛地返回地球。
只不過……
原初仙王僅存的靈識，打開完通道就陷入了沉睡。忘了抹去沐挽風的記憶，導致他回到地球后各種興風作浪，甚至還暴露了他所在世界。
“原來是這樣么……”
段水流等人齊齊一怔，沒想到沐挽風的身上，還隱藏著如此巨大的秘密。
“那你找我談話，究竟想做什么？”段水流詢問道。
“放過他吧！”
原初仙王誠懇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只是被我牽扯到的無辜路人。”
“我的這道靈識就快要消散了，在消散之前，我會抹除他這五年的記憶，請不要為難他。”
“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騙人？”段水流撇嘴道。
真當他沒有看過小說啊？
扯到仙王這種名頭的大佬，真有那么容易掛么？萬一是裝死或假死呢？
“我不會騙人！”
原初笑了笑：“事實上，你們拒絕也沒事，反正我現在，什么都做不了。”
“對了！”
“你叫段水流是吧？”
段水流指著自己，眨了眨眼問道：“我嗎？我是段水流！”
“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你說……”
“可以帶我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你們世界的風景嗎？老實說，我還沒有好好看過呢。”
段水流看向老王。
老王與陶教授對視一眼，最終點了點頭道：“帶他去吧，正好你今天也請了假。我等下開個會，商討一下關于沐挽風的處置辦法。”
“那行！”
段水流看向窗外，折騰一夜，正是黎明破曉之時，出去走走也不是不行。
權當是散步了。
……
“這是汽車！燒油的……”
“你說這個啊？這是超市，里面有一排排的貨架……唉算了算了，我帶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啤酒，要來一杯嗎？”
“左邊是什么？別急，我看看啊……尼瑪！你這LSP，盯著內衣區看什么看？”
“等下去吃早飯……”
從黎明破曉到旭日東升，在街上足足逛了兩小時后，段水流腿軟了，嘴也說干了。
這原初仙王簡直是一本會說話的《十萬個為什么》，無論看到什么都得問一句，這是什么呀？
真是個土包子！
光是給他講解，人類社會所經歷的幾次重大變革，他就用了將近一小時。
換來的，只有一句夸獎。
“真是一個美麗的世界，生活在這里的人們，雖然生命短暫，力量弱小，卻活得無比精彩呢。”
“你這是什么意思？”
段水流納悶道：“難道你那個世界，不夠精彩嗎？”
“很無聊！”
原初仙王解釋道：“我觀察過那些修行者，每天除了苦修成仙，便是煉丹煉器，或者打打殺殺。”
那確實挺無聊的。
段水流光是想象，就能感覺到那個世界的人，生活究竟有多么枯燥乏味了。
這還是底層修士。
諸如原初仙王這種大佬，更是無聊到了極點。無盡的生命中，恐怕也只有閉關，閉關與閉關了。
難怪他覺得是“坐牢”！
“逛了一上午了，你還有什么地方想去嗎？沒有的話……”
“有！”
段水流的話還沒說完，原初仙王便忍不住說道：“我想去鵬達樂園！”
這是什么古怪愛好？
地球人喜歡逛鵬達樂園也就算了，你這堂堂仙王，怎么也有一顆童心啊？
能不能正經點！
懶得吐槽這廝的段水流，暗自叫苦不迭道：“行行行，我帶你去行了吧？話說，你有看過奧特曼嗎？假面騎士呢？”
沒人接話。
段水流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好奇道：“原初？原初？你怎么不說話了？”
還是沒人接話。
翻譯機停止了工作，耳畔也沒有了那種呢喃聲。
站在人群中央的段水流，渾身散發著耀眼的金光，而這道金光除了他，別人全都看不見。
金光凝聚出一道人影。
段水流認出了他，正是在他夢里出現過的原初仙王。
“你要走了么？”
沒有回答，但那道人影卻點了點頭。金色的人影，微笑著仰視著星空，慢慢地消散為光粒子。
多美啊！
如果有人能看到這一幕，肯定會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作為唯一的觀眾，段水流也不例外。
他心情很復雜。
那種感覺，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他看到了最后原初的灑脫，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絕對騙不了人。
所以，他說的是真的？
真的消失了……
在短暫的相處中，雖然彼此了解不深，但段水流明顯感覺到，原初是一個相當單純的人。
單純到……
他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的代價，也要走出去看一看，僅僅滿足一下好奇心。
這不是大傻子么？
可他就這么做了，還一點也不覺得后悔。
段水流自問，他自己絕對做不到這一步，所以他才會對原初感到佩服。
“真是一個大沙幣！”
光粒子消散后，段水流像是想到了什么，破口大罵道：“勞資門票都買好了，你這就走了？”
這不是坑爹么？
退票是不可能退票的！
人都來了，不進去看看怎么行呢？不管原初是真死還是假死，他都得進去逛逛。
當然！
他也沒忘記將剛才發生的事，如實匯報給IEED總部。
而消息剛發出去，他便收到了來自老王的答復：“辛苦了！沒事就回來吧，沐挽風失憶了！”
“什么？”
“驚訝個錘子！那誰不是說了嗎，他已經消除了沐挽風記憶，怎么？你不相信他？”老王無語道。
“不是……”
段水流撓頭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你們不應該懷疑一下嗎？萬一是騙人的呢？”
“確實！”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一點你做的很好。但我們做過檢查，沐挽風是真的失憶了……”
太神奇了！
好端端的一個人，說失憶就失憶了。而且失憶的部分，恰好是這五年的記憶，只有兩個字能形容段水流此刻的心情。
離譜！
不過仔細一想，原初可是仙王啊！哪怕只剩一抹靈識，能做到這一點也不難吧？
“那你打算怎么處置他？”
“送他去坐兩年牢吧。”
至于兩年后，放出來進行監視，如果真沒什么異常，那就順利回歸社會了。
“挺好的！”
段水流覺得這辦法可行。
雖然原初請求他們饒了沐挽風，但他畢竟有過前科，萬一放出去又搞事呢？
關兩年就關兩年吧。
偷東西被判刑，差不多也是這力度。如果不是因為原初揭開了秘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IEED。
現在坐兩年牢便能回歸社會，已經算是老王不記前仇了。
順帶一提！
這也算是保護他了。
失去記憶，也失去修為的沐挽風，現在送回去，那不是眼睜睜看著他死嗎？
沐家那群人，還有他那前女友，誰不盼著他死啊？
“唉……”
輕輕嘆了口氣，段水流一邊感慨著沐挽風坎坷的命運，一邊又想著。
這都什么事啊？
外星人，德斯艾爾人，泰坦巨蟒，電磁生命體，以往所經歷的一些事件，雖然很離譜但還沒那么玄乎。
現在可好……
修仙者都冒出來了！
照這樣發展下去，小破球距離完蛋也越來越近了。萬一那些神話中的妖魔鬼怪全都冒出來了，這個世界真的還有救么？
毀滅吧，趕緊的！
段水流翻起白眼，總覺著有人在迫害他這個潛龍隊隊長。
讓他老實混日子，混兩年掙到大錢后圓滿退休不就行了么？為什么非得跳出來搞事情呢？
這下可好了！
一個個自以為很猛，全被他揍趴下了。成全了他的業績，還平白丟了性命，多虧啊。
“這么說，你很勇喔？”
“那當然……嗯？”
段水流接了一句話，忽然反應過來，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里站著一個人。
一個段水流做夢都想不到的人，那張可惡的臉，即使燒成灰他都認得出來。
蘭博哥！
不對，應該是德斯艾爾人！
“你沒死？”
“我當然沒死，死的只是另一個人罷了。”頂著蘭博哥模樣的德斯艾爾人笑道。
“那就……吃我一拳！”
“咻！”
閃身躲避段水流揮出的一拳，蘭博哥搖了搖頭道：“別這么激動嘛！我來找你，可不是為了跟你打架！”
“不打架，難道敘舊么？”
“我是來幫你的！”
蘭博哥抱起雙手，微微一笑道：“雖然你們拒絕了吾神的好意，但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也可以成為朋友。”
“有一個消息，我想你一定很感興趣！”
“有屁快放！”
段水流沒興趣跟德斯艾爾人交朋友，不過對他口中的消息，他倒是挺想知道。
“人類的高層里，似乎混進了不少奸細噢！如果不注意這一點的話，你們可能會吃大虧！”
“什么奸細？”段水流皺眉道，“能不能說的具體一點？”
“小心卡納弗拉希！”
說完這個名字，蘭博哥的身影便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段水流皺起眉頭，琢磨著他最后留下的名字。
結果，一無所獲！
光憑一個名字，他哪知道出了什么事？而且，他也不確定德斯艾爾人是何居心，萬一他是騙人的呢？
“不過，可以問問老王。”
作為IEED的秘書長，老王的消息來源最廣，這件事他肯定知道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