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楊露白在這城市還有一個直播帶貨的通告要跑，出了熱搜的事以后，品牌方那邊給陳茹打了電話，找了借口把直播給取消了。

楊露白能從陳茹的復述中感受到滿滿的怒氣值，她自己心里也挺不好受的，但她沒有陳茹那么生氣，因為她基本能理解品牌方那邊的考慮。

——之前那家品牌找她合作就是因為他們剛剛找裴玄度代言了一個產品，緊接著又找楊露白為的就是CP向營業。現在網上充滿了玄露CP粉和裴玄度唯粉、楊露白唯粉的腥風血雨，他們還等著裴玄度的唯粉去給之前的產品沖銷量，哪敢在這種時候公然挑釁他們。

行程告吹，楊露白就可以提前返京回公司去了。去機場的路上，余松晚斜倚在車的后座，看著她的側臉叮囑她，“露白姐，等下到了機場可能粉絲和黑粉都有，場面太失控的話你就跑，我斷后。”

楊露白被她逗笑了，轉頭看她，“行程是臨時改的，沒幾個人知道，哪有那么夸張。”

余松晚瞪大了眼睛，“你是不知道現在那些小姑娘有多厲害，我也不知道他們都是從哪扒出你行程的。這次你機場還沒有帶安保人員，我是真有點擔心。”

楊露白的“放心”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口袋里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起來。她拿出手機來看，屏幕上顯示的是裴玄度的名字，余松晚也看見了。

“露白姐，陳茹姐跟我說，讓我盯著你，讓你......少和他聯系。”余松晚說完就做了個發誓的手勢，十分鄭重道，“不過我個人認為裴玄度挺好的，你想接就接，我裝沒看見。”

楊露白又笑了一下，“不用接了，估計他也沒什么事，我之后回消息跟他解釋一下就好。”

放下手機，她看見余松晚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問了句，“又怎么啦？消息也不讓發？”

“哦，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有個小問題想問你來著。”

“什么問題？”

“你和裴玄度......你們真在談戀愛嗎？”

楊露白難以置信地一挑眉，“你天天在我身邊還用問這種問題？你覺得像嗎？”

“我覺得挺像的。”

“可惜了。”楊露白攤手，“并不是。”

春天雨水多，今天也是雨蒙蒙的天氣。因為天氣原因，楊露白的航班延誤了一個多小時，本該下午到BJ，結果最后到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她走了VIP通道，所以一路上沒遇見太多人。

余松晚走在她旁邊不停回復著各種消息，楊露白剛想提醒她看路，她就一臉不高興地抬起了臉，帶著點抱怨口吻地說，“露白姐，那個找借口推掉你的品牌方發直播的官宣了。”

楊露白沒覺得有什么，“那不是很正常嗎，推了我總要有別人。”

“可他們找的是裴玄度！找誰不好啊，去找他，那不就是擺明了這次的事他們要站裴玄度那群腦殘粉嗎？”余松晚吐槽起來就有點收不住，“之前他們雖然沒官宣你，但是各種風聲也都有的，裴玄度也不會不知道吧，他居然還答應去替你，真不厚道。”

天邊一道閃電，接著就響起轟隆隆的悶雷聲。余松晚一邊說著“好倒霉怎么BJ也下雨”，一邊翻著背包提前拿出了傘。

楊露白等著余松晚弄好了背包就默默地往前走了，并沒有回應她剛剛的一連串吐槽。

余松晚走在楊露白旁邊，漸漸也感覺到自己剛剛說多錯多了，找補說，“露白姐，我剛剛著急了，沒有說裴玄度不對的意思。應該是他經紀人安排的吧？”

“嗯。”楊露白點點頭，“可能吧。”

可是裴玄度是他自己工作室的老板，這一點她們都心知肚明。他甚至能在昨天那種關頭發微博，當然也能決定這樣的小行程。

不過這樣也挺好。楊露白想——如果裴玄度真的一直那樣不管不顧的站在她這邊，她也容易上頭，容易做夢。

接楊露白和余松晚的車在落雨之前趕到了，她們一前一后地上了車，累極了的余松晚開始閉目養神，楊露白則是打開了微博，看著裴玄度的粉絲發在她評論區和私信里的各種冷嘲熱諷。

今天看著這些她沒有那么難受了。看來，她成長得還是挺快的。

回到公司，楊露白被叫到公司頂樓的會議室參加會議，在走廊上遇見了昨天熱搜上那個出軌的頂流。頂流看都沒看她一眼，完全沒有面對替罪羊的那種愧疚。又或者，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楊露白這么個替罪羊。

楊露白伸手在會議室門上輕輕敲了三下，推門進了屋。坐在屋里的是公司的三位上層，看她進來了，其中一人說了聲“回來了啊”就再沒有別的話。

楊露白考慮了一下，沒有選擇落座，就這樣站著回答他們說，“飛機延誤所以遲了，讓你們久等了。”

“哦，沒關系。”坐在最左側戴著墨鏡的中年女人摘下了墨鏡，像是剛睡醒似的，“坐下吧，我們談談你之后的發展。”

楊露白應了聲“好的”，規規矩矩地坐下了。

首先發問的便是那個讓她坐的中年女人，她直截了當地問了句，“我先問你，對于最近兩次被偷拍、上熱搜的事你怎么看？”

“是我自己不夠警惕，總是被人拍到。”楊露白頓了頓，又說，“公司后續的做法，我也沒有什么可有意見的地方。”

那中年女人笑了兩聲，“你這幅表情可不像沒意見啊。難怪他們說你演技不行，露白，你還得再磨煉磨煉。”

面對她的諷刺，楊露白抿了抿嘴，沒說話。

那人可能是覺得沒意思，不想繼續為難她了，“行了，言歸正傳。你自己留心一下就能看出來，不算我們買的熱搜，你靠自己只能沖進熱搜前二十，但是和裴玄度捆綁的話，前十前五都沒問題。所以公司這邊決定，之后就讓你和他繼續捆綁營業了。”

“可是陳姐和我說......”

“陳茹她只是經紀人，她讓你和誰少聯系少來往，那是她管得太寬了。”

楊露白皺起眉，“我和裴玄度走得近已經惹出了亂子了，之后再過度營業的話，我怕大家對我的關注點就偏了。”

“關注點？能被關注就是好事，你還管關注點？黑紅也是紅，別忘了。”那人敲了敲桌子，“別以為這次的事公司只是單純拉你擋槍，我們沒那么自私，這本來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老肖需要人擋熱度，你正好需要熱度，這不是挺好。”

——老肖就是那個出軌被抓個正著的頂流。

楊露白知道自己又被安排了，但是還是決定最后掙扎一下。

“但CP營業這事也不是我想就行的，裴玄度畢竟不是我們公司的人呀，我單方面服從安排去營業也營業不起來。”

“哦，這個你不用擔心。”之前一直沒開口的一個大叔往椅背上靠了靠，“裴玄度那邊我們已經溝通過了，包括今天他頂替你去直播也是我們商量好的，他會在直播過程中提到你，也算是再給你們的CP拉一點熱度。”

意識到自己是最后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楊露白張了張嘴，無話可說了。

她忽然有些想問那裴玄度昨天的微博難道也是營業的一部分嗎，問句在喉間徘徊了好一陣子，她也沒鼓起勇氣問出口來。

她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離開公司時雨還在下，她在回住處的路上看見了裴玄度擺在商場櫥窗里的人形立牌，忽然覺得自己其實離他很遠很遠。

她看著裴玄度，以為他是真的，實際上那只是個人形立牌。

她以為他們之間沒有間隔，實際上只是因為櫥窗和雨幕都是透明的。

這圈子里的一切都真假難辨，所以就連愛意都變得虛虛實實、模糊不清。在這樣的環境中交出真心，那可真是一場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