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發蓬松干燥，一看就是許久未洗，因此此刻微微有些發黃，看起來好像沾滿了塵土一樣。

眼睛深陷進去，濃濃的黑眼圈，掛在了眼眶四周。

顴骨凸出，顴下略有些凹陷，嘴唇略有些蒼白，而且還有不少的干殼附在上面，倒是沒有多少胡茬，

整張臉看起來仍然干凈帥氣，但是卻失去了本該有的神氣。

李輝再往下看，雙側的胸鎖乳突肌顯露得非常清晰，靜脈外顯，此刻因為陸成看著李輝，略有些訝異地吞了吞口水，喉結上下浮動得非常明顯。

什么鎖骨線啊，胸骨柄啊，都是格外的突出，甚至陸成現在穿著的衣服，都好像比他本來的身材大了至少一個碼。

在桌子的后面，是一個藍色的塑料桶，桶上面貼著的標簽部分已經脫落，還有少部分粘貼在上面，里面堆滿了沒來得及洗的干衣服。

桌子上的電腦依然開著，若是細看，可以發現那是郵箱的界面。

寬松的褲腿讓陸成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李輝打量了這里面很久，每看一處，陸成的本就有些白的臉色就越發蒼白了一分、

“你總是呆在宿舍干嘛？”

“自閉？”

“自暴自棄？”

李輝的怒火在看清楚陸成這宿舍的場面后，就已經消失了大半，但聲音依然帶著些微的憤怒。

陸成摸了摸頭，卻是抓下來了半茬頭發，這讓場面頓時有些尷尬，

然后往桌子邊微微一靠，搖了搖頭說：“沒有，師父，我！”

李輝學過心理學，他就直接走向了陸成，把他輕輕地刨到了一旁，然后忍住桌面上煙蒂殘留的難聞氣味，直接坐到了陸成的坐的座位上，

然后盯著電腦屏幕上仔細看去。

這是163郵箱頁面。

留著的頁面是收件箱的頁面，上面從上往下羅列著一大排的英文信息。

只是大概一掃，就明白了了其中的意思，大多都是很抱歉，很遺憾開頭。

而且發送人都是全世界各種知名雜志的編輯部，比如說JAMA、NATURE、SCIENCE、CANCER之類的。

看到這些，李輝就又直接點開了發送的郵箱，

發件箱里面空空如也，

這應該是陸成在雜志的編輯部投了稿，然后得到的回信。

他在寫文章，而且在給編輯部自己投文章。

大多數的雜志的編輯部，都只接受在投稿的專用頁面投稿，所以發件箱是空的。

李輝也沒去讀那些收件箱的具體信息，直接最小化了頁面，然后再看陸成的桌面，

第一個程序是回收站，第二個程序是EndNote；除此之外，就只有word文檔和EXCEL文件，還有一些JPG文件，應該就是文章的內容和圖表這些。

“師父，我！”我先看看。

陸成能做和收集這么多的表格，得到這么多的數據，就非常不容易了，這才一個月啊。

不過他好像還寫出了文章，這讓李輝更加滿意。

只是，再看到那些word文章的中文標題時，他略有些傻眼。

因為好像不同的標題，大概有一二十個文檔雜亂地放置著。

都是：

骨巨細胞瘤的通路1；

骨巨細胞瘤的通路2；

骨巨細胞瘤的通路3；

骨肉瘤的可能通路1；

骨肉瘤的可能通路2；

骨肉瘤的可能通路3；

骨肉瘤的特異性靶點1；

骨肉瘤的特異性靶點2；

骨肉瘤的特異性靶點3；

骨肉瘤的特異性靶點4；

尤因肉瘤的特異性靶點1.2.3.

骨肉瘤特異性抗癌靶點藥物的推測及效果展示。

尤因肉瘤的抗癌靶點藥物的推測及效果展示。

骨軟骨瘤……

看到這些標題，李輝的眉頭就是一皺。

貪多嚼不爛！

他在搞什么鬼？

當然，通過名字，李輝看不出里面的具體內容，

于是，李輝就點進了第一個word文檔，

李輝很快地掠過了簡介部分和介紹部分，然后來到了正文，仔細地閱讀了起來，

最開始是掃視，然后是一行一行的看，再最后是一個詞一個詞的看，然后是一個詞與圖形進行對照地看。

越是看，李輝的內心就再次狠狠地顫抖起來，甚至拿著鼠標的手都有些捏不住了，

心情中除了有些緊張、激動之外，還有些害怕，和心疼！

一篇文章，李輝足足看了有半個小時，才把所有的內容看完。

然后是第二個文檔。

第三個……

每看一個，李輝就看正在打掃衛生的陸成一眼，此刻的寢室，已經干凈非常，而且陸成已經從下面的小賣部里面，買了一些空氣清新劑，把空氣的味道也給掩蓋了，

同時，他還洗了頭，雖然沒有理發，頭發仍然很長，但是就沒有之前那么辣眼睛了，是越看越順眼。

時間慢慢地過，李輝一共看了六個文檔之后，三個多小時就過去了，

他就再也不點開與骨腫瘤相關的文檔了，而是點開了最后兩個文檔。

其中一個文檔記錄的是陸成投稿的心得，把里面每一個拒稿的理由，都仔細地記錄在了上面。

李輝一條一條地看下來，左手的四根手指，死死地摳著大拇指，已經抓出來血跡，他都渾然不知。

此刻，只是大罵自己是個混蛋。

再次心情十分復雜地點開了最后一個頁面后，只有一行大字在上面。

“十八廢稿？滿紙荒唐？”

“師”

一個文檔就九個字，就算是加上標點符號，一共就十一個字符。

這九個字，直接把李輝內心最后的防線給擊潰！

真的是十八次廢稿么？

真的滿紙荒唐么？

他么的要是陸成不是拿命在拼出來這些可能足以改變整個世界認知的十八篇論文，我李輝當場把頭割下來當球踢！

而這些文章，從做實驗，到收集數據，再到寫作完成，可能別人一個團隊兩年時間都完成不了。

但陸成就真的做出來了，而且事實就擺在了自己面前！

李輝是對腫瘤，特別是骨腫瘤的體會和研究，可以說是全世界最為頂尖者之一了，他可以發現這些文章的價值有多么之大，要做到這一切需要花費的辛苦有多么之大！

“你他么的！”

“是不是沒把自己當人？”

李輝最終憤怒地自言自語地喊出來這么一句話，

陸成此刻正從宿舍外面走進來，打包了兩碗飯，一碗蓋碼飯，一碗是煲仔飯，都是辣椒炒肉。

正好聽到李輝如此發怒，先是僵硬在了當場，然后又默默地把打包的煲仔飯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就準備去室友的桌子上吃蓋碼。

小心翼翼，默默無聞，何等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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