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光燦爛，透過窗照射進來，屋內一片敞亮，塵糜浮動。

咚咚。

門邊簡短地響起兩下敲門聲。

決不把疲勞和壓力留到第二天的睡眠被打擾，路德掀開被褥，面無表情走到門邊。

“誰？”慣例性詢問。

“是我。”中年人低沉的嗓音，慣例性地無意義回答。

吱嘎。

木門敞開的縫隙，越擴越大，一股清新的百合花香涌上鼻尖。

要不然做做香水、胭脂？

跟著這股花香，一起浮現腦海的念頭。

這種花香源自璃月的‘琉璃露’，是萃取琉璃百合制成的花香水，價格高昂。

眼前的人，自然不是莫屏，而是林墨玉。

活潑的紅襖白裙，雍容華貴的珠飾，相較昨日，嬌美的臉頰顯得更有生氣。

莫屏則待在廊道里，臉上帶著恭敬和滿足的笑容。

“托先生出力，祛除天下方士都束手無策的鬼禍，府中才得以清凈，”林墨玉露出溫婉的淺笑：

“這是一點薄禮，還請笑納。”

樓梯口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只見幾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氣喘吁吁，抬著幾座精致木箱，挪到廊道，猛地放下來。

轟！

箱中金銀交鳴，仿佛無數顆玉珠碰撞，發出清越而繁雜的聲響。

接著壯漢俯身，一個個解開箱鎖，箱板嘩然而敞。

滿箱的金銀珠玉，在日光照耀下，映射出璀璨的各色輝光，絢爛到難以直視。

“我并不需要凡物。”路德搖頭，“至于報酬，請進。”

“你們到樓下待著。”

維持著溫婉端莊的笑容，林墨玉吩咐下去，走進屋，路德將門合上。

“我們不會......又要搬回去吧？”

瞅了瞅幾個沉甸甸的木箱，壯漢們面面相覷。

雖然璃月港允許駕駛馬車，但也有好長一段路，需要人工搬運。

.......

屋內。

深橡色的雕花木桌上，放有一根白燭。

陰郁的白光灑進來，照著兩個沉默不語的人。

林墨玉恬靜地望向前方，那位穿黑色風衣的男人，正背對她，望著窗下的風景。

一片古怪的岑寂里，她的心臟仿佛被春風吹刮，莫名的發癢，漸漸變得煎熬。

昨夜，透過被褥的縫隙，親眼目睹他操縱漸隱的冰線，勒殺鬼物，在靈魂的尖嘯里，還聽見他所說的話。

‘透過你的靈魂，我已經理解一切。’

他都知道了些什么？

又想做什么？

若只是貪圖她美好的肉體，她會應允，但是......

希望不和她想的一樣。

那人依舊倚著窗沿，但清朗平淡的聲音，率先打破了寂靜：

“就算把過去弄得支離破碎，它也會像蚯蚓一樣，源源不斷的從石頭下長出來。”

林墨玉眼瞼微斂，收住一切的情緒，靜聽他接下來的話語。

“家師火毒舊傷復發，要尋來一枚哀敘冰玉，替他治療傷勢，”路德冷淡地回過身說：

“請你替我搜羅。”

林墨玉忽然分不清，他說的話語，究竟是在暗示自己，或者，僅僅只是一段普通的感慨。

“那種冰魔物體內凝蘊的寶玉？”她盡可能保持著語氣平常：“這么罕見的東西，我得上哪里找去？”

“據我所知，天權凝光的藏庫里有。”

“她當然有。”林墨玉秀眉微蹙，嗓音情緒起伏：“但她是七星，我只是一介商賈，偶然遇見能攀談幾句，僅此而已。”

“至少，我需要一條途徑，”路德一字一頓，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代價可以由我來付。”

“不能用其他的途徑來代替？”林墨玉低頭，目光掠過紅襖下鼓脹的胸脯，纖細的腰肢。

“當然不行。”路德果斷利落地說。

見他態度強硬，林墨玉心中了然，便冷聲問：“只此一事？”

“只此一事。”路德淡淡地點頭。

“你知道多少？”

“你不想知道的一切。”

“我要立契約。”林墨玉沉聲說，“我得動用家底，付出遠比你想象的多。”

“沒問題。”

契約，真是方便的東西。

這玩意是人們通向安心的渠道，也就會成為庇護黑暗的濃蔭。

璃月律法雖然明令禁止違法的契約成立，卻阻擋不了單純守密的契約。

“我會先到流通領域上找找，”林墨玉故作柔弱的低聲說：“實在不行，我試著去求求她。”

“嗯。”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林墨玉略帶哀怨地望了他一眼，說：“那小女子就在府上，恭候先生光臨。”

說完，她拉門離開，留下一個娉婷背影。

雖然林夫人的確很漂亮，但路德對這種人著實提不起興趣。

可能出乎人類的預料，即使聲名熒亂的巨龍里，也有一些種族是一夫一妻制，基于愛情，每次都和相同的配偶，做熱愛做的事。

綠龍、藍龍、褐龍經常出現這種情況，而黑龍則毋庸置疑的，會在漫長龍生中擁有多個配偶，并且絲毫不會留戀前任。

但路德不是尋常黑龍，他甚至不喜歡食腐，或棲居于陰暗的沼澤。

屋內沒什么要收拾的，路德剛走出門，就見到莫屏依舊站在走廊里。

“您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莫屏笑著湊上來說：“若非是您，我的小商隊絕沒法依附齊府，走向其他的國度.......”

“把古華派那幾個閑散子弟撥給我吧。”路德直白地索要道：

“那個叫孟薪的人，現在在哪里？”

接下來要履行諾言，

還有做一些事。

......

乒！

訓練場地，木劍空舞，挾著一陣陣的破風聲。

路德有訓練琴、優菈的經驗，也閱覽過古華派的武學秘籍，教導一個普通水準的俠客，對于他來說，并非難事。

約莫一個時辰，見孟薪汗流浹背，幾欲力竭，路德收回木劍：

“今天到此為止，你要和我去一個地方。”

“哦，好的。”

路德要讓「風靈月影」名震天下，可武林諸大門派，也并非你上門叫喚，就愿意出來和你這無名小卒一戰。

首先要有對應的聲名，才有資格，挑戰武林頂端的大門派，天衡、云逍。

所以，第一個下手的，

是蟠蒼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