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原定晚上還有一場家宴，但是考慮到現(xiàn)在梁霜的精神狀況很不好，還是只能取消。

在領(lǐng)到裴皓誠的骨灰之后，梁霜只是止不住地痛哭，抱著小壇子慢吞吞地往外走。路過站在人群中的汪嶼的時候，還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汪嶼覺得很莫名其妙。

“我們家的東西，絕不會拱手讓給外人，尤其是野種！”

全場寂靜。

要不是楊揚全程緊緊跟在汪嶼身邊提醒他注意場合，可能梁霜抱著的那個壇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地上摔得粉碎了。

汪嶼當然聽見了楊揚的小聲提醒，在情緒即將失控的時候及時把自己拉回來了，只是沖著面前的人笑了笑，語氣尤其冷冽：“建議您在這樣的場合里保持冷靜，盲目生氣不能解決問題。逝者安息，生者堅強。”

“頌驊！”

被點名的中年男人也很快就走上前，但只是扶住了妻子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安慰著他。

想也知道，這個場合確實不適合生氣。外面還有記者蹲守，如果任何畫面被溜出去，對裴家都沒有任何好處。

外面寒風蕭瑟，記者們也確實還在等，看到抱著壇子的梁霜出來，鏡頭立刻對準了她。

溫度很低，再加上正刮著北風，梁霜臉上沒什么血色，原本總是梳成精致發(fā)髻的頭發(fā)此刻也是亂糟糟的，看上去格外悲涼。

一時間，照片和視頻已經(jīng)傳遍全網(wǎng)。

汪嶼沒跟著他們?nèi)チ陥@，而是直接去了停車場準備回家。

郁芃冉從后面追上來，及時攔住他：“汪先生。”

老實說，他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哪怕是看向郁芃冉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汪先生，現(xiàn)在我可以說是完全脫離了裴家，所以能跟您把之前無法直接說的話告訴您。”

“如果你想替梁霜求情的話，還是省省力氣吧。”

郁芃冉頓了頓，輕嘆一口氣：“雖然我受過梁霜的照顧，但是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在你面前替她說話。悲傷也好，憤怒也罷，這都不是在那樣的場合沖著你發(fā)脾氣的理由。我的猜測是，梁霜大概以為你即將徹底接管裴氏，覺得自己在裴家的地位會受到威脅，所以有些氣急敗壞。”

汪嶼沒接話，反而覺得有點好笑。

所以現(xiàn)在“氣急敗壞”也能成為理由了嗎？

再說了，他會不會接管PD還是個問題。就算他會真的完全接下裴皓誠的工作，這會兒他還沒徹底接管呢，要是真的接管了，梁霜不會直接瘋了嗎？

無語。

“如果我現(xiàn)存的記憶沒出差錯的話，梁霜在我住院之后來看過我很多次，每次來都是在跟我倒苦水，說她在裴頌驊提出要你回國接管公司的時候跟他吵了很多次，甚至還想過要給遠在英國的你媽媽寄包裹過去進行威脅。不過這些事情都被我攔下來了，最后她應(yīng)該是沒做的。但是......”

汪嶼已然開始不爽：“但是什么？”

“但是我記得梁霜跟我說過，她之前還因為在家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你媽媽的東西而跟裴頌驊大吵一架。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么，如果能讓梁霜和裴頌驊因為這件事或者這些東西吵起來，那應(yīng)該是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吧。我現(xiàn)在可能無法進入裴家，所以沒辦法幫你搞清楚那些是什么東西，或許你可以直接問問你媽媽是不是還落下了什么東西在老宅。”

汪嶼皺眉。

這都多少年了？

媽媽當初被趕去英國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三十年了吧，梁霜怎么會最近才找到媽媽當初落在裴家的東西？

再來就是，媽媽怎么會把自己的東西落在裴家？她進過裴家的大門嗎？

之前媽媽和他說的是，她平時都不怎么和裴頌驊見面，并且之后被迫去國外是裴耀宗的主意，他就下意識以為裴頌驊當年把媽媽養(yǎng)在外面，但是現(xiàn)在聽了郁芃冉的話......他覺得事情好像沒那么簡單。

而且，如果媽媽的東西真的在裴家藏了這么多年，梁霜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故意的嗎？

汪嶼打算回家之后問問媽媽，看郁芃冉已經(jīng)走到路邊打車，還是招呼她過來，他順便送她回去。

沒想到她拒絕了。

“我要去一下尹聽喬那邊，他說如果我有時間的話就過去，他可以給我看看過去學(xué)生時代的照片和視頻，或許能幫助我找回那些記憶。”

“你們......”

“一開始他在休息室里給我看了幾張照片——就是在你走之后，那些照片確實是我們學(xué)生時代的合影，但是我自己對于那段時間的記憶已經(jīng)很模糊了，所以想去了解更多過去的真實故事，看看能不能找回一些過去的回憶。”

汪嶼默默盯著她看了幾秒，還是敲敲車門：“上車吧，我送你過去。”

郁芃冉并沒有料到他會這么說，愣了愣，還是懷著歉意拉開車門。

楊揚依舊負責開車，也會時不時通過后視鏡看看自家老板的臉色。只是，這次老板的表情似乎并不怎么好。

心情受影響了嗎？

是因為一開始梁霜在殯儀館里的行為，還是因為剛剛郁芃冉說的關(guān)于大汪董的那些話？

半晌，汪嶼先打破沉默。

“梁霜跟你明確說過之后不允許你再進入裴家嗎？”

“沒有，但是今天在你走之后，梁霜來休息室了，正好看到尹聽喬站在我身邊，就問了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尹聽喬說他是我朋友，我們關(guān)系很好，當時梁霜的表情很不對勁。我知道裴家和尹家的關(guān)系并不好，所以......之后再去裴家的話，或許我的處境會比較尷尬吧。”

汪嶼輕哼：“那小子還真是不會看人眼色啊。”

坐在前面的楊揚眨巴眨巴眼睛，默默咽了口口水。

今天的老板有點奇怪。

車子停在尹氏公司大樓門口，目送郁芃冉一路小跑進大門，汪嶼竟然覺得心里五味雜陳。

但是他明明和郁芃冉?jīng)]什么關(guān)系來著......有點煩人。

“Watson，接下來去哪？”

正好遲慕森的消息發(fā)來，汪嶼邊回消息邊應(yīng)楊揚的話：“回家吧，我要找媽媽問下之前那些事，太亂了，而且亂得不正常。”

他實在是好奇當初媽媽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三十多年前的東西居然還留在裴家，怎么想怎么覺得離譜。而且更離譜的是，梁霜居然能知道那是媽媽的東西？是有人告訴她的，還是她自己心里門清？

再說了，如果是什么不值錢的東西，直接扔掉就好了，為什么關(guān)系那么親密的夫妻倆還能因為別人的東西吵起來？

或者......有沒有可能，這原本就是梁霜想灌輸給郁芃冉的虛假記憶？

不行不行，還是得問問媽媽。

“好的Wat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