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嶼幾乎是瞬間移動到郁芃冉身邊的。
下意識的行為都能反映出真實心理,所以郁芃冉在看到汪嶼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瞬間,原本浮躁不定的心突然就沉下來了。
那種莫名的安定感,好像用語言無法形容。
尹家的人隨后出現,喬如芳的臉已經黑得能滴水,尹聽喬倒是依舊淡定,還面帶笑容地遣走了正扛著機器在瘋狂拍照錄像的記者。
但是現場的人都清楚,尹聽喬現在很生氣,因為他臉上的笑完全就是裝出來的。
想也知道,本身尹家和裴家的關系就不怎么樣,現在裴家的代表還在尹家的宴會上惹了麻煩“出風頭”,尹家人的心情能好才怪了。
裴頌驊知道梁霜自打裴皓誠去世之后就一直精神不好,也知道汪嶼不可能插手這種事,所以這些爛攤子只能他來收拾。
丟人不說,指不定還要損失好幾個潛在客戶。
尹聽喬好不容易安頓好了周圍的賓客,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轉身看向梁霜:“阿姨您好,我想知道您剛剛點名冉冉的原因,在公眾場合大聲說話引來關注,總該是有什么原因的吧?如果是和冉冉之間有什么誤會,我這邊也能幫您處理了。”
梁霜總算是稍微冷靜了些,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實在丟人,此時有些下不來臺,勉強保持微笑。
“一口一個冉冉倒是叫得挺親熱,如果沒有裴家的話,你的好冉冉大概也不會坐在這里。烏鴉都知道反哺,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倒是翻臉不認人了。”
汪嶼皺眉。
裴頌驊已經盡可能忍著脾氣:“梁霜。”
“哦,那么冉冉是怎么個翻臉不認人了呢?”
“她家的那些......”
“梁霜!”
見裴頌驊的臉色已經差到極致,梁霜還是閉了嘴,被他一路拽去別的區域。
尹聽喬又換了副表情,溫柔地摸摸郁芃冉的腦袋:“嚇到了?”
汪嶼還是沒忍住:“裴家之前對她做了什么?”
已經拉著郁芃冉起身的人只是冷笑兩聲:“直接問裴頌驊去啊,問我干什么?”
隨后就帶著郁芃冉往會場去了,完全不顧郁芃冉不時回頭的動作,也不在乎后面汪嶼的表情。
汪嶼皺著眉頭站在原地,雙手插兜,就這么茫然又惱火地目送他們兩個離開。
楊揚之前去衛生間了,出來才知道就餐區這邊發生了大事,火速趕到自家老板身邊,眨巴眨巴眼睛:“頭兒。”
“裴家過去的事情能查到多少?”
“我們回國之前其實就已經查得差不多了,但是能查到的只有公開的那些信息,被隱藏的信息肯定只有裴家的內部人員知道了。”
“裴家和郁芃冉之間的牽扯呢?我記得之前完全沒有涉及到這方面的信息。”
“是的Watson,而且在我們去醫院之前完全不知道郁芃冉這號人物的存在,您之前也說了的,還是看新聞才知道裴皓誠有個未婚妻。”
汪嶼的眉頭擰得更緊。
直覺告訴他,裴家和郁芃冉之間絕對發生了什么事情,而且還是不太好的事情。但是現在他沒有信得過的裴家內部人員,郁芃冉自己應該也不記得過去的事,尹聽喬光看態度就知道不會告訴他,所以他自然無從查起。
再者,根據剛剛梁霜的語氣,這件事大概影響不小。
真是令人煩躁。
沒多久,喬如芳的致辭開始,汪嶼和楊揚一塊移動到會場中心,站在角落里默默看著。
其實之前YW成立周年慶的時候,汪洋和汪嶼都做了致辭,但汪嶼本身不是很喜歡拋頭露面,還是把更多的時間交給了媽媽,當時他也是這樣站在角落里安安靜靜地做個聆聽者。
同樣是致辭,汪嶼不可避免地把喬如芳和自己的媽媽作比較。
其實也沒什么好比的,兩個都是成功的事業型女性,面對大眾時落落大方,眼里閃爍著自信的光芒。他向來佩服這樣的人,所打心底里還是尊敬的。但汪洋畢竟是他的媽媽,不管什么情況,他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媽媽那邊,所以這場由他個人發起的競爭的勝利者自然是汪洋。
并不算短的致辭結束,眾賓客再次散開,各自端著酒杯攀談。
汪嶼依然滴酒未沾,只是在人群中發現正在與旁人寒暄的裴頌驊時有些莫名煩躁,干脆只身去了露臺。
令他意外的是,郁芃冉也在那里。
站在無人的角落里的她似乎并沒有發現正在慢慢靠近的汪嶼,小臂支在露臺的欄桿上,臉上因為喝了點酒而多了一層淺淺的紅,整個人以一個極為悠閑的姿勢獨自欣賞這座城市的繁華夜景。
說句實話,她的心情并沒有那么悠閑。
試問,誰會在經歷那樣的事情之后還能保持好心情呢?
她只是下意識想反駁梁霜的說辭,可沒料到梁霜會招來那么多人。車禍后,去醫院探望裴皓誠的人很多,裴家也給她安排了不少接待訪客的任務,長時間接觸陌生人,原本并不社恐的她也吃不消了。
——所以剛剛被迫面對那么多人的時候,她只想逃避。
再來就是,她自己也在好奇梁霜那句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么。
她家和裴家之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糾葛?
問題是,她好像連自己的家人都忘了,也不知道家人現在在哪里、生活如何,更別提過去家里發生的事。
過去沒出院的時候,她覺得保持無知不算壞事,因為那樣能給她減少很多無用社交。但是現在,這種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覺并不好,好像自己被完全隔絕在某個圈子之外,怎么都無法融入。
心里悶得慌。
肩上霎時一暖,她下意識看過去,正好對上汪嶼的雙眼。
“雖然白天溫度不低,但晚上還是會有點冷,更何況是露臺這種風大的地方。”
汪嶼借著外面夜景的霓虹燈光看清了她的臉。
那瞬間他只覺得自己回到了當初的舞會,那時他也借著燈光看她,那時她也穿著低調的長裙。雖然她想盡可能把自己隱藏在人群里,但他依然覺得她太過突出和顯眼,就像獨自在夜空閃爍的星辰。
時過境遷,這種感覺依然熟悉。
郁芃冉也在看他,眼神有些復雜,慌亂中端起酒杯給自己灌酒。
因為她同樣覺得熟悉,熟悉到讓她心慌的程度。
如果沒猜錯的話,她當初在牛津新生舞會上,是不是也這樣看過汪嶼?
他們之間......真的像汪嶼說的那樣,只見過那一面嗎?那為什么她會在紙上寫他的名字和學校呢?為什么她會問他是誰以及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