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嶼在兩天后降落江城國際機場,家沒回,公司也沒去,徑直奔赴大學城。
沒別的原因,聞衍在他降落前一個小時給他發了消息,說今天要開學術講座,池魚和郁芃冉也約在大學城見面,他們三個人到時候會在講座結束之后一塊吃晚飯。
楊揚肩負起了“合格打工人”的責任,把頭兒送到了江城大學門口之后就回公司去了。
因為接下來這段時間汪嶼會變得更忙,不僅要管理裴氏的諸多事務,還要重新接管YW的部分工作,基本上一周只有半天休息。
他作為跟著老板多年的助理,自然要在老板正式開始忙碌之前做好準備工作。
江城大學是全省少有的雙一流,而且物理學專業在國內名列前茅。聞衍是物理學知名教授,這次來江城大學做講座,那些物理學的學生們都跟瘋了一樣涌向大禮堂,愣是把能坐下五六百人的禮堂擠得水泄不通。
這陣子正好是考試周,校園里人不多,但恰逢今天有講座和社團活動,五顏六色的小棚子在外面搭了一路。
郁芃冉正悠閑地漫步在校園里,看著周圍朝氣蓬勃的孩子們,她也難得覺得自己跟著年輕了一回。
池魚原本說要跟她聊聊稿件的細節,然而今天看到她老公正裝出席學術講座就走不動路了,頂著郁芃冉的嘲笑溜進了大禮堂,在學生中間找了位置坐下,打算聽聽自家老公的講座。
雖然她是學藝術的,但偶爾也是要接受學術氛圍熏陶的嘛!
——所以郁芃冉就落單了。
今天算得上是朋友之間的行程,郁芃冉提前跟那些便衣保鏢說過,不用離她太近,免得池魚覺得束縛,所以這會兒她自己也很是悠閑自在。
說來也是好笑,這陣子她居然和那些便衣保鏢變熟了,不時還能送點水果。
偶爾有社團的工作人員給她派傳單,因為今天沒有保鏢攔著,她只能一路以抱歉的微笑委婉拒絕。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一群男生沖著她吹了一路的口哨,郁芃冉純當這些孩子還沒脫離幼稚的時期,壓根沒理,無線耳機開著降噪模式,她也聽不見。
走過電競社的小棚子之后,有個頂著一張靦腆的笑臉的學弟跑來,一手搭著個臟兮兮的籃球擱在腰上,一手捏著手機。
郁芃冉好奇地看著他,等他先開口說話。
男孩明顯有些局促:“學姐,不好意思問下,你是哪個專業的?”
她信口胡謅:“外國語學院的翻譯專業。”
“哦我是計算機學院的……話說學姐你大幾啦?”
“大三。”
“啊大三,那個……那個,學姐我可以加你微信嗎?”
郁芃冉笑了笑。
這個男孩長得確實不錯,大概是因為經常打籃球的緣故,個子挺高,人也很結實。掛著汗珠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身球衣顯得他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散發著青春的獨特氣息。
年輕真好啊。
她還沒回答學弟的問題,視線卻不知為何直接越過了他,落在不遠處那個站在樹蔭下的人身上。
這是她第二回看汪嶼有如此生活化的搭配,平時見多了被束縛在合身正裝里的他,現在看到普普通通白T搭工裝褲的汪嶼竟然還覺得新鮮又陌生。
單手插兜的樣子確實帶了點學生特有的嘚瑟范兒,更何況他正直直地盯著她,眉眼含笑。那只有文身的手臂就這樣露在外面,雖然還沒補色,但也足夠張揚。
郁芃冉有瞬間的晃神。
她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出現的,但視線就這么正好停在他那里,霎時間,他周圍的風景黯淡無光,只剩他還是彩色。
不過沒關系,什么時候出現的都沒關系,不早不晚,一切都是剛剛好。
所以郁芃冉在那瞬間嘴角揚得更高。
學弟見她并沒有要拿手機出來掃碼的意思,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需要人指引就能看清那人的花臂,眨巴眨巴眼睛,立刻抱著球跑路。
這回汪嶼毫無顧忌地大步走到她面前,臉上還掛著笑:“一路都走在太陽底下,不熱嗎?”
郁芃冉笑著“詰問”他:“你敢說剛剛那個學弟不是被你的花臂嚇跑的嗎?”
他矢口反駁:“亂講,雖然我有文身但我是個好人,不要構陷我,我才不上當。”
聽得她樂不可支。
今天是周六,汪嶼本就不用去上班,所以有大把的時間能同她漫無目的地漫步在校園里。
郁芃冉知道他身邊隨時有便衣保鏢,在拉著他去散步之前就讓他把附近那些人遣散了,只留了幾個以防萬一。汪嶼也依著她,反正就是一通電話能解決的問題。
“阿姨現在怎么樣啦?”
“現在挺好的,本來就有點高血壓,這次暈倒是因為勞累過度和低血糖,她在醫院呆不住,我去之后就鬧著要回家休養。”
汪嶼特意帶她走在陰涼的地方避免陽光直射,難得整個人懶懶散散的。
“和池魚商量好稿子的事情了嗎?”
“差不多了,她給我看了草稿,我很喜歡。”
汪嶼沒接話,安安靜靜地陪著她繼續往前。
雖然他手頭上還有些工作沒完成,但現在這樣悠閑的生活深得他心。
“池魚跟我聊了很多,我挺喜歡她的,感覺很合得來。”
汪嶼眨巴眨巴眼睛,滿臉無辜地看著身邊的人:“她都跟你說了些什么?”
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始終在回避這個問題,只要沒人主動提起,他就默認郁芃冉不記得,然而……
郁芃冉也回了他一個無辜的笑容:“沒說什么呀,就是女性之間的話題,聊聊生活和理想,聊聊好吃的好玩的,哦還有在路上碰見的帥哥美女。”
他少見的慌張:“真的沒別的了?”
“沒別的了,池魚還給我推薦了兩個不錯的小帥哥,說是她的神級客戶,我還沒來得及加人家微信呢。”
“啊?”
“長得確實不錯,聽池魚說,他們人也挺好的,讓我自個兒挑,還問我要不要把我的名片推給他們呢。”
汪嶼頓時沉默,半晌才悶悶地嘟囔了一句“不可以”。
音量并不大,如同蜜蜂在嗡嗡,但郁芃冉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故作不解:“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清。”
“沒什么。”
郁芃冉虛虛握拳,抵在嘴邊偷笑。
怎么覺得這次汪嶼從英國回來之后突然變可愛了?
以前像是一只隨時能沖著外人嘶聲警告的獵豹,現在更像是可以在“可愛”和“兇狠”之間來回自由切換的狼狗。
他這幾天在英國都干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