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池魚和郁芃冉還是沒能走成，因為池魚家的大型犬不肯讓老婆自己開車走，說是不安全。

——聽得池魚直翻白眼。

她高中畢業(yè)就拿到駕照了，沒記錯的話，聞衍跟她說過，他是從英國讀書回來之后才拿的駕照，到底誰車技更好?。?/p>

不過不得不說，做老師的人就是條理清晰口條順溜，她壓根說不過。

汪嶼沒開車來，這回搭著聞衍的車一路到了大學(xué)門口，找到正頂著烈日在那塊雕刻著學(xué)校名字前拍照的兩個人。

聞衍哭笑不得：“都不是這個學(xué)校的人，還跟人家學(xué)校的大石頭合影?！?/p>

說歸說，兩個大男人還是乖乖在車?yán)锏鹊剿齻儍蓚€拍完。

池魚鉆進(jìn)后座的時候很是興奮：“剛剛我和冉冉被幾個小學(xué)弟要微信啦！”

前座的兩個人同時汗顏。

“那你給了嗎？”

“給了，萬一能忽悠那幾個小學(xué)弟找我約稿呢？”

聞衍笑了笑。

“冉冉也給了，我打算等之后這幾個小孩找我約稿的時候幫冉冉看下這些人里里面誰最靠譜，給冉冉作參考?！?/p>

汪嶼立刻扭頭：“做什么參考？”

“啊，我們剛剛出禮堂的時候就在聊呢，我問冉冉有沒有想談個戀愛的想法，冉冉說如果是比她小點的弟弟還是可以考慮考慮的，我說那行，我?guī)湍阕鰝€參考。”

“不可以?！?/p>

這回的音量足夠車?yán)锏钠渌齻€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小狼狗又開始齜牙咧嘴了。

司機(jī)聞衍適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都這么大人了還不知道坐副駕駛的時候要全程坐好？萬一等下我急剎車怎么辦？你想被彈飛還是怎么的？別快三十歲了還被我告家長啊小島?！?/p>

汪嶼不滿地嘖了一聲，還是重新坐好，掛著張臭臉盯著前面的路。

不爽，特別不爽。

后排的池魚憋笑都快憋出病了，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悄悄摸摸拽了拽身邊郁芃冉的袖子，湊到她耳邊小聲搭話：“我說了小島很可愛吧？之前我還不知道呢，聞教跟我說的，沒想到居然是真的?！?/p>

郁芃冉也跟著笑：“確實挺可愛?！?/p>

“我跟你說，他就是有點死心眼，你要是逼一逼他，估計就什么都招了，我估計命都能給你?！?/p>

“那還是不必了?！?/p>

“怕什么呀，他惦記你那么久，都這會兒了，還不反手再吊吊他？”

郁芃冉彎彎笑眼。

其實不是這樣的，要是凡事都能像池魚說的這樣發(fā)展就好了，只可惜她和汪嶼之間壓根沒有這么簡單。

雖然她忘記了很多事情，但就現(xiàn)在看來，他們兩個背后或許分別牽扯了很多其他的事，誰先邁步都是錯，不如就這樣停在原地做朋友。

她不記得自己過去究竟是不是喜歡他，也不知道他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都做了這什么。她很清楚，至少現(xiàn)在，他們或許不應(yīng)該在一塊。

她擔(dān)心并害怕汪嶼會成為裴家揮之即來、用之即棄的棋子，也不愿他一舉一動都被操控在那些人的手里。不管是出于仰慕還是擔(dān)憂，她都希望他能順利。

就這么簡單。

直到現(xiàn)在，她好像也明白汪嶼那陣子為什么會回避她了。

一個人一旦產(chǎn)生感情變化，感情就會成為其絕對理智的思考過程中的絆腳石，此后做的任何事甚至任何決定都會有感情因素的影響。

所以……就這樣吧。

汪嶼不時通過后視鏡看一眼坐在后面的郁芃冉，見她表情變化了好幾輪，心里也跟著止不住好奇，但又不知道怎么問出口，就干脆保持沉默。

她在想什么呢？

吃飯的地方還是William的店，汪嶼提前預(yù)約好了位置，因為懸空玻璃包廂太熱，這回他們換到了室內(nèi)包廂。

聞衍知道過去汪嶼跑去勤工儉學(xué)的事，自然也認(rèn)識William，在那位戴著高高的白帽子的主廚端著一瓶不錯的酒來祝賀他講座取得成功的時候，連忙起身道謝。

雖然是休息日，汪嶼下午還是要回公司去處理那些沒做完的工作，所以這頓飯沒吃多久。

聞衍帶池魚回酒店午休，汪嶼和郁芃冉再次蹭了個車，兩個人都被送到汪嶼家單元樓樓下。

再次踏進(jìn)汪嶼家大門，郁芃冉依然有些拘謹(jǐn)。

他這次回國的行李還沒來得及收拾，因為媽媽給他準(zhǔn)備了很多東西，都被他凌亂地堆放在客廳里，沙發(fā)上連個能坐人的空位都沒有。

郁芃冉看他從客廳到臥室再到書房來來回回進(jìn)進(jìn)出出，屬實有些無奈，搖搖頭，徑直撿起沙發(fā)上的衣服開始疊。

特殊材質(zhì)的襯衫自然是不能隨便折的，她只把那些家居服和休閑裝疊好，剩下的衣服都得抱去衣帽間掛起來。

剛一腳踏進(jìn)衣帽間的門，她就看見汪嶼正在換衣服。

準(zhǔn)確點來說，是他剛穿上襯衫，那排扣子都還沒來得及扣上。

汪嶼也沒想到她會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衣帽間，在心里恨不得立刻抽自己兩個耳刮子。

為什么不關(guān)門！為什么不關(guān)門！

讓他更沒想到的是，抱著衣服的郁芃冉就這么坦坦蕩蕩地靠在了門框上，定定地看著他，什么都沒說。也什么都沒做。

這下汪嶼真的懵了，手指停在扣子上老半天都沒有下一步動作。

殊不知，郁芃冉其實并沒有其他想法，只是在盯著他放空，腦子里依然亂糟糟的。

從休閑裝換到正裝，好像原本的小狼崽又要瞬間變成小獵豹。原本露在外面的花臂又被他藏進(jìn)了袖子里，雖然扣子還沒扣，但整個人已經(jīng)開始散發(fā)著平日里最常見的冷冽和疏離。

人們常說，正裝——尤其冬日里的標(biāo)準(zhǔn)四件套——是最能檢驗?zāi)腥松聿牡脑煨汀?/p>

她覺得這句話沒錯，也不需要驗證。

此時的汪嶼依然是順毛，乖巧與高冷的極致碰撞，莫名讓她心情好了不少。

“我沒加那幾個弟弟，只是他們掃了我的二維碼而已，我還沒通過驗證?！?/p>

這是她的開場白。

汪嶼不知道她說這話的原因，但原本沉悶的情緒在瞬間就得到安慰。

喉結(jié)上下滾動，整個人故作鎮(zhèn)定，垂著腦袋開始扣扣子：“怎么不加？”

“感覺……弟弟都有點幼稚。”

“他們還沒步入社會，能保持童心也挺好的?！?/p>

“嗯，我比較喜歡成熟的弟弟。”

汪嶼微不可察地頓了頓：“你覺得成熟的弟弟是什么樣的？”

他心里也沒底，但又莫名想聽到個答案。

郁芃冉?jīng)]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笑了笑，抱著衣服進(jìn)房間，給他一件件掛好，隨后頭也不回地出去，全程毫無拖泥帶水，所以他自然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她覺得成熟的弟弟是什么樣的？

重新坐在沙發(fā)上的郁芃冉笑著搖搖頭。

答案難道不是已經(jīng)顯而易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