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嶼最近隱隱察覺公司內部好像出了點小毛病,也開始了暗中調查,但始終沒有頭緒,這讓他很是不解。參與這次調查的人都是他重新安排的,為了不讓消息傳出去,他連楊揚都沒告訴。
他清楚調查的過程不會短,所以保持了充足的耐心。
遲慕森來江城出差的那天,汪嶼約他出去吃飯。因為已經提前打過招呼,遲慕森看到郁芃冉也出現在包廂里的時候并不覺得意外,反而上前去友好地同她握手。
美名曰“老友敘舊”,實際上是借著吃飯的功夫談這次郁芃冉的工作委托。
此前他只通過汪嶼大概了解了郁芃冉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現在聽她自己講出來,好像更加震驚了。
“所以你在車禍之后完全不記得之前你家很有錢嗎?”
郁芃冉誠實地搖頭。
“驚了。”遲慕森扭頭看向汪嶼。“小島,你還想努力嗎?”
“不想努力了,我打算靠富婆姐姐養我。”
隨后郁芃冉在桌子下面輕輕捏了一下汪嶼的腰。
遲慕森及時把話題拉回來:“所以目前你的計劃是希望我來暫時幫你管理公司?”
“是的。我要盡可能避開裴家、尹家還有我家,目前我能聯系到的最近的人就是你了。”
“公司高層突然變動重組,員工大多會難以接受。如果我直接安排我信任的人進駐你們公司,前期壓力會比較大。你希望一刀切還是循序漸進?”
“我本身就是這些地產的實際所有人,高層變動不過是我以實際所有人的身份回歸公司管理而已,當然了,我確實要去掉一些和我小姨有直接利益相關的人。再來就是,公司最近經營狀況有些混亂,遲家的產業名聲在外,我們對外說是合作,反而能起到安慰員工的效果。”
遲慕森挑眉,再次看向正在安心給女朋友剝蝦的汪嶼:“小島,快叫富婆姐姐。”
汪嶼眨巴眨巴眼睛,扭頭看向一臉堅定的郁芃冉,乖乖低頭:“富婆姐姐,我不想努力了。”
“行,等姐姐處理完這些事情,弟弟你就不用努力了,等姐姐養你。”
遲慕森無奈:“羨慕了。”
郁芃冉笑了笑。
“我們對外的借口既然是合作,那么我必然不可能讓自己的人手填滿你們公司,目前的中底層員工暫時不動,允許自由離職,高層員工需要我們兩個人共同篩選,你剔除那些你覺得不合適的,我填上真正靠譜的。”
“行。委托合同我就拜托給江任舟律師了,他應該跟你很熟,你應該知道合同的事情。我們談妥的話這兩天就能把合同確定下來,然后慢慢對公司人員架構進行調整,在不裁員不降薪的前提下,保留真正的人才,剔除那些和我小姨有關的人。”
郁芃冉頓了頓,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因為這次的合作太突然,你這邊也是臨時接到工作,報酬方面肯定不會少。我會跟江任舟打好招呼,在整個合作期間,你的薪資可以隨你自己定。至于你帶來填補空缺的那些人,你也可以征詢他們的期望薪資,我能給的絕對不低于公司現有高層的薪資水平。”
遲慕森伸出手:“郁總客氣,薪資相關的問題還不著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汪嶼嘆氣:“哎行了行了,飯菜都要涼了,趕緊吃。就不該在吃飯的時候談工作,效率再高也會影響吃飯。”
遲慕森故意調侃他:“你姐姐不抓緊一切機會好好談工作的話,到時候怎么養你?怎么凈想好事?”
郁芃冉樂得不行。
結束午餐,汪嶼送郁芃冉回家午休,隨后和遲慕森一塊去了裴氏大樓。
在汪嶼的辦公室里,兩個男人總算放松了些,也能打開天窗說亮話。
“小島,這下總該跟我說實話了吧?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把這么大一塊蛋糕推給我?你完全可以把郁芃冉的那些地產暫時并進YW,然后引流給AT最近的項目,這樣不是雙贏嗎?既給她賺了名利,也給你自己減少壓力。”
“AT最近的項目確實需要不小的場地,但是你心里應該也清楚,不管是并進YW還是裴氏,亦或是我直接幫她接管公司,那都必然會引起她和裴家的絕對對立。我和裴家的關系已經僵化,但我還有能力對付他們,沒必要再把她也扯進這個漩渦當中來。”
“可是,交給我的話,我和你也有關系,要是她之后覺得處處受限,倒霉的依然是你。”
“那也總比讓她陷進裴家的圈套好,讓她遠離裴家和尹家也是這個目的。相比于我賺的錢和我的名聲,我更希望她健康平安。她到時候怎么看我都無所謂,我能保住她的錢包就行。”
遲慕森突然有點看不懂小島了。
怎么感覺話中有話?
“你應該不知道,當初她突然跟我說,如果我未來碰到了什么不得不放棄她的情況,她希望我能放棄她。前陣子我們從江任舟那里回來的時候,我也跟她這么說了,如果她迫不得已要放棄我,我也接受。但是你應該能猜到,我當時拒絕了,她也拒絕了。”
遲慕森大概明白了:“你覺得裴家之后一定會有動作。”
“不是之后,是已經。”
室內頓時寂靜。
遲慕森從汪嶼的眼睛里看到了警惕和殺心,還有尤其少見的恐懼。
所以小島在害怕什么?怕裴家到時候動到郁芃冉頭上?
這個“已經”又是什么意思?難道那些人已經有所行動了嗎?
汪嶼頓了頓,打破沉默:“我能察覺到,裴氏最近好像出了點狀況。”
遲慕森瞬間皺眉:“什么?”
汪嶼從踏足金融與商務開始就有著超乎常人的極為敏銳的洞察能力,能在別人還沒注意到問題的時候就發覺問題的存在。這個優勢曾經在商學院被教授大加贊賞,現在又被他派上用場。
其實表面上看,裴氏內部運轉一切正常,但是汪嶼那次偶然檢查公司資金鏈的時候卻發現有一筆從上上個月才開始的穩定支出相當可疑。
為方便管理,裴氏的薪資發放模式是銀行代發,也就是全公司上下用的都是同一個銀行發行的儲蓄卡,每到月中,銀行會代發工資到卡上。
奇怪的是,那筆支出雖然走的也是銀行代發,但最終并沒有落到某張儲蓄卡上,而是一個全英文賬戶。他后來查了,那個賬戶來自瑞士的某個小銀行。錢并不多,是公司基本工資標準再加上常規績效和獎金,但這筆錢流出的方向讓他不得不保持警惕。
他曾猜測過這個賬戶是鄭嬌嬌的,畢竟她才從國外回來沒多久,有可能一下子沒辦好國內銀行的儲蓄卡,所以臨時用了國外的銀行賬戶。但是后來通過人事和財務一查,鄭嬌嬌用的工資卡就是國內銀行的這張,和那個賬戶并無關聯,二者之間的工資數據也對不上。
他自己用的也是國內這個銀行的儲蓄卡,每個月的工資條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所以那個賬戶跟他毫無牽扯。
那么問題來了,這個賬戶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