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全場的視線都往這邊來了。尹聽喬原本還在和其他人聊天，聽到聲音之后下意識往郁芃冉這邊靠。

汪嶼的臉黑得能滴出水來，把郁芃冉護在自己身后，上前一步看著鄭嬌嬌：“鄭小姐血口噴人之前不妨想想自己是不是有問題在先，主動跑上前往人家臉上潑酒難道就不是瘋子行為嗎？”

“威威哥哥，我沒潑她臉上啊，她臉上干干凈凈，看得到一滴酒嗎？”

“你當我瞎嗎？”

音調驟然拔高，足以可見他現在有多生氣。

鄭嬌嬌的眼睛也霎時變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轉而看向一直沒說話的郁芃冉：“你真的不打算跟我道歉嗎？我今天這條裙子是專門為了來參加你家宴會挑的，花了六位數，現在這么一潑，直接報廢了。”

郁芃冉淡淡地看著她：“我裙子就沒報廢嗎？當然了，這不是裙子的問題，這是人的問題。上來就一杯酒潑臉上，鄭小姐給我的見面禮實在是有點重了吧？”

尹聽喬恰到好處地插話：“行了，實在說不通就調監控，抬頭就是監控的地方居然還能相互潑酒？”

“沒必要調監控，我全程在郁芃冉身邊，整個過程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我拉開，那杯酒現在就在郁芃冉臉上了。”汪嶼冷笑。“鄭嬌嬌，道歉。”

擲地有聲。

越來越多的人在周圍湊熱鬧，甚至還有記者已經舉起了相機。

在同一個圈子里待久了，大家都清楚鄭家的小公主刁蠻任性，但像這樣直接大鬧別人家的宴會還是頭一回，所以眾人多多少少有些看戲的意思。

汪嶼氣極，毫不在意那些已經沖著他的鏡頭，臉色越來越差：“不道歉是吧，那行，期待到時候鄭總看到新聞之后的反應。”

“我長這么大什么事沒見過？威威哥哥，你就真的愿意為了這么個潑婦毀了我們兩家的感情？”

郁芃冉輕笑一聲，順手從身邊服務生的盤子里拿起一杯香檳，邁步上前：“小妹妹，既然你已經認定我是潑婦并且我有錯在先，那不好意思了，我不介意繼續錯下去。”

隨后那杯酒就在尖叫聲中潑在了鄭嬌嬌的臉上。

這回郁芃冉絲毫沒留情面，同樣不在意媒體的看法。

想想都覺得可笑，這人主動上來找茬，難道她還得憋著？管那些媒體怎么寫呢，她這口氣不發泄出來就是不爽。

汪嶼清楚郁芃冉的脾氣，看她這么不管不顧，心里反而輕松了些。

發泄出來也好，至少讓那些人知道她不是什么好欺負的受氣包。他隨時站在她身邊護她周全，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尹聽喬過去讀書的時候就清楚郁芃冉有仇必報的脾氣，這會兒再見到反而還覺得親切，干脆笑著在旁邊看熱鬧，順便給鄭俊石發了消息，讓他趕緊來把自己家丟人的女兒帶走。

想想也是有點好笑，一個商業晚宴，鄭嬌嬌這種毫無商業頭腦的人來干什么？來見世面？

鄭家的人沒多久就到了，起初還很豪橫，在宴會廳門口大呼小叫，說要和BeforeDawn斷絕一切商務來往，鄭嬌嬌當時還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甚至還跟著自家人一起神氣。

出人意料的是，宴會廳里不少大佬都在潑酒事件之后對鄭家帶了些負面濾鏡——畢竟是個人都知道做人要體面，反而更欣賞郁芃冉這種風風火火的性格，再加上當時汪嶼和尹聽喬都護著她，更是恨不得好好端著她，所以自然相當反感鄭家人的行為。

在鄭俊石到場前，鄭家已經失去了接近合計高達七位數的合作項目，現場不少人直接把橄欖枝轉而拋向了郁芃冉。

郁芃冉的心情始終恢復不到最開始那樣，在看到鄭俊石出現之后反而變得更差。

那時她肩上披著汪嶼的西裝外套，裙子上的污漬就這樣大刺刺地晾著，遠看反而給她增添了一層氣勢。汪嶼的肩膀很寬，外套在肩線的設計上非常硬朗，披在她身上還有點像件戰袍。

汪嶼暗中聯系了AT的負責人，酒店安保人員立刻趕到，幾乎在鄭俊石的眼皮子底下把還在鬧騰的鄭嬌嬌拖出了宴會廳。

鄭俊石知道女兒這么做確實欠妥也丟人，當下想的是先跟宴會的主人道個歉，隨后再去處理女兒的事情。但想想也覺得別扭，畢竟是長輩找晚輩道歉，現場還有這么多人看著，他心里怎么都咽不下這口氣。

“冉冉，這件事是嬌嬌做得不對，你別計較。叔叔不希望我們兩家之間結怨，大家平時也經常見面，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郁芃冉笑了笑：“叔叔言重了，結怨倒不至于。”

她明白自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理在她這邊，事情的后續發展全看她，所以壓根不需要給鄭家留什么面子。再來就是，剛剛鄭嬌嬌被帶走之前還大喊著要裴家來治治她，聽得她想笑。

這么多人都知道鄭家幾乎是抱著裴家的大腿才能走到今天的，但最近暗流涌動，裴頌驊以為自己挪用裴氏的錢幫助鄭家填補虧空的行為人不知鬼不覺，怎料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差沒點破，在他面前還裝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無辜模樣，背地里倒是大肆嘲諷。

說難聽點，鄭嬌嬌能在她面前這么任性妄為，鄭俊石能這么端著架子居高臨下地“道歉”，無非都是覺得裴家和她還有關系并且她必然被裴家牽絆。

有意思。

“不至于就好，我也是希望......”

“咱們兩家平時也確實沒什么關系，今天令愛突然出現并打算直接往我臉上潑酒，我也確實覺得驚訝。宴會邀請函直接發到了鄭氏的對公郵箱，沒記錯的話，令愛現在是裴氏的員工，想必令愛的出現也存在些誤會，現在說清了就好，沒到結怨的地步。嬌嬌確實做得不對，我作為大幾歲的姐姐自然是不會在意這些小事的，還請嬌嬌之后在其他場合多多注意。”

周圍頓時寂靜。

尹聽喬甚至沒忍住，直接笑出聲。

汪嶼原本想拉住郁芃冉——畢竟現階段和鄭家作對幾乎就等同于和裴家作對，他舍不得郁芃冉直接站在裴家的對立面，但是聽她這么一說，又默默打消了攔住她的念頭，繼續安安靜靜地站在她身邊，隨時給她提供支援。

眼看鄭俊石被嗆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臉色也變得鐵青，汪嶼也覺得事情總算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不錯，反過頭來滅滅這人的囂張氣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