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揚先發現了郁芃冉的存在。

那時他正在給汪嶼做后期工作的日程安排。

打算擇日召開股東大會，并且宣布汪嶼的計劃，這件事最好聯合媒體一起，到時候就可以給裴家一個措手不及。再來就是后面還要空出時間去見見裴頌騏，因為汪嶼實在想不明白這些事。

做好表格之后，楊揚簡單匯報完畢，轉身出去準備給下面的員工開會說下這些事情，順帶著安撫大家的情緒。

然后他就愣了。

與其說是愣住，不如說是被郁芃冉嚇到了。

那瞬間他下意識就回頭去看了眼依然在閉目養神的頭兒，腦子里飛速閃過不少解釋的話術，但最后還是只能憋出一句“郁總下午好”。

門外的人呢？！

不干活的嗎？！

郁芃冉這種級別的大佬親臨公司，居然沒人跟他說嗎？！都瞎了嗎？

還有就是，門口那些記者拍到她了嗎？會不會亂寫？

汪嶼自然立刻就睜眼，幾乎是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一路奔到郁芃冉面前，準備解釋的時候又詞窮了，焦慮不安頓時包裹了他。

郁芃冉倒完全沒有表情，也沒什么情緒起伏，畢竟這會兒小腹還在痛，她沒工夫胡思亂想。

眼看那個大美女淡定地走上前，郁芃冉沖她點點頭就當做打招呼。

大美女笑了笑：“看著氣色不好，來姨媽了嗎？”

“嗯，有點難受。”

“皮膚很好，但是要注意休息。素顏出門的大美女，想加你微信，之后我試妝可以找你嗎？”

郁芃冉這才明白過來，眼前的人應該是個化妝師。

汪嶼全程懵懵地聽著她們兩個人有來有回，甚至不知道應不應該插嘴，視線時不時就往她身上去。

她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會生氣嗎？

問題是，他真的什么都沒做啊。

還在原地站著的楊揚也明顯沒反應過來這莫名的變化，在默默替頭兒捏一把汗的同時也在好奇郁芃冉究竟會有怎樣的反應。

這這這！

什么情況啊！

大美女也是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最近的風云人物之一，不過她也見過不少大人物，早就云淡風輕，笑著晃了晃手機。

“郁總別誤會，什么都沒發生。你應該已經在這站挺久了，聽見了我跟他說的話吧？他找我來給他遮臉上的傷，畢竟這么大公司的經理，臉上掛彩的話會容易招人猜忌。如果之后郁總有妝造方面的需求，可以隨時找我。”

“好，謝謝。”

“另外就是，郁總看上去氣血真的不行，這幾天特殊時期就多休息，因為充足的睡眠能讓你整個人看上去更精神。郁總日理萬機應該很忙，閑暇之余一定要注意照顧自己。”

“我明白，謝謝。”

郁芃冉客氣地笑，目送大美女離開，淡定地給她改了個備注，隨后也準備出去。

她本來就不舒服，在這站久了更是頭暈眼花，壓根不想久留。

隨后手腕被拉住。

汪嶼依然小心翼翼：“肚子痛嗎？”

既然他都開啟了話題，那她也沒必要畏畏縮縮，干脆直視他的眼睛：“我家外面那些便衣保鏢還是你的人？”

他沒料到她會一來就問這個，下意識以為她說的是他原本就安排在那里的保鏢們，點點頭：“是。”

郁芃冉難得被大美女平復的好心情立刻又壞了。

“之前你說你不想控制我的行蹤，我也跟安保負責人說了不用離我太近，但是現在呢？我去哪都要跟著，如果有任何異常行動還要立刻報告給你，這不是跟蹤是什么？我是你的寵物嗎？我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嗎？”

汪嶼懵了。

她在說什么？

給她安排便衣保鏢這么久，他一直給她充足的自由，還把安保負責人的聯系方式給她了，就是為了方便她直接跟負責人溝通平時安保的程度。

他什么時候讓保鏢給他匯報異常情況了？

保護她的安全怎么會有異常情況？

郁芃冉看他那個表情就氣得不打一處來，本來就沒什么血色的臉更是慘白得有些嚇人。

他到底什么時候能跟她說實話？

視線移到他的嘴角，心里明明很難受，但還是很難對他如從前那樣。

一直隱瞞，到底在隱瞞什么？到底為什么隱瞞？

汪嶼還在進行頭腦風暴，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回想起最近發生的種種奇怪事情，皺著眉頭：“寶寶，你確定那些保鏢是我的人嗎？”

“他們自己說是你派去的。”

楊揚有些繃不住，看不下去這場面，迅速調出安保名單拿到汪嶼面前：“Watson，保鏢名單明細在這。”

“你先坐下好不好？臉色太差了。”汪嶼壓根沒功夫管什么名單，匆忙拉著她進辦公室，隨后跑去倒水。“先喝點溫水。”

郁芃冉這會兒沒心情接他的杯子，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她倒要聽聽汪嶼能給出什么樣的說法。

現在雙方說法相悖，保鏢說他們是汪嶼派去的，汪嶼在懷疑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他的人。

有點意思。

汪嶼坐下之后才接了楊揚的pad，遞到她面前：“我給你安排的保鏢人數一直沒變，你之前跟負責人說不想要那么多人，我就稍微減掉了一些。現在的名單都在這里了，上面有照片，你看看你今天碰到的那些人是不是這里面的。”

郁芃冉皺著眉頭接過來，耐心翻完，眼睛突然睜大。

不對。

不對不對，一開始她碰到的那三個人根本就不在這份名單里，雖然她和他們只見了一次，但樣貌都還記得，根本不屬于這里面的任何一個人。

所以那些人是誰？

為什么她問起的時候，一概承認是汪嶼派去的？而且還說所有異常行蹤都要報告給他？

如果她今天沒有發現那些人一直跟著她，如果她大意了，如果她壓根沒問……

天哪。

汪嶼注意到郁芃冉的表情變化，心瞬間提起，直接蹲在郁芃冉面前，抬頭盯著她的眼睛：“寶寶，那些人不是我安排給你的保鏢對不對？”

郁芃冉的腦子已經亂了，耳邊像是被人放了兩大臺鼓風機，此刻呼呼運轉，聲音大得讓她頭疼。

“他們從我下樓開始就一直跟著了，不……不對，我回去那天就察覺樓道里有人，應該早就過去了。今天我下樓去便利店，那些人全程跟著我，我中途停下來問他們是不是你派去的，他們說是，還說要盯緊我的動向，有任何異常都要隨時報告給你。”

結果這幫人居然不是汪嶼派去的？

所以……

等等，如果反向理解的話，她問他們的話反而暴露了汪嶼的行動？

要是那些人是汪嶼的競爭對手或者媒體派去的，她是不是還把汪嶼推到了輿論漩渦里？

天哪，她都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