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嬌嬌生日當天,汪嶼和諶洛同時代表裴氏出席,代表裴家出席的是裴耀宗,還有裴頌驊和梁霜夫婦。
汪嶼并不和諶洛一樣直接從公司過去,而是先回了趟家,誠誠懇懇地在一臉懵的郁芃冉面前保證自己今晚會回家,吃了兩口阿姨做的晚飯,這才隨手拿了件正裝外套出門。
郁芃冉把他送到家門口,靠在玄關上盯著他換鞋:“吃了飯再去人家的宴會是什么操作?你不想吃那邊的東西嗎?聽說他們選的酒店不錯呢。”
汪嶼換好鞋,重新直起身子,親親她的鼻尖:“不是不想吃,是不能吃。今天整個晚上我都要保持清醒,最后我也會清醒地回到你身邊。”
“那我等你?”
“不用,你先睡就好,到時間了就睡覺,這段時間好不容易養(yǎng)成了早睡的習慣,你前段時間精神不好,現(xiàn)在難得好了點,應該繼續(xù)保持,多睡覺是好事。”
“不許太晚。”
“記著呢,十一點之前還要在小區(qū)給郁總打卡的。”
郁芃冉笑瞇瞇地松開他的脖子,總算放他離開,臨了還不忘囑咐他注意安全。
楊揚目前還不是他的助理,所以汪嶼只讓楊揚把他送到了酒店門口。
但是在下車之前,汪嶼注意到了酒店大廳里那些準備踏進電梯的人,突然輕咳一聲。
“Watson?”
汪嶼抬頭看了眼后視鏡,和楊揚對視。
僅僅只是交換眼神,楊揚就明白了頭兒的意思。
今晚這頓飯或許不簡單。
“頭兒,現(xiàn)在怎么辦?”
“郁芃冉那邊增加一倍的人手,守好小區(qū),順便盯緊那個阿姨,最好今晚不要隨便亂走動,這邊增派人手守著酒店外面。”
“那我呢?”
“你先回小區(qū)去陪在郁芃冉身邊。”
楊揚愣了。
什么?
“頭兒,現(xiàn)在不是做抉擇的時候,郁總身邊已經(jīng)有人在看著了,我可以在這邊跟你一起。”
“我不能讓郁芃冉被我牽連。”
楊揚真的有點著急:“現(xiàn)在郁總身邊至少有五十個人,包括你之前就安排在小區(qū)附近的人手,我還做了所有人的——包括那個阿姨在內——不下五遍背調,郁總是絕對安全的。反而是你,正是因為你之前的猜測完全正確,所以這個時候我們應該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我們不能分開,至少在關鍵時候,你身邊是有人的。”
“我不能保證郁芃冉絕對安全。”
很簡單,郁芃冉就是個意外。
不管什么時候,她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所以他才如此擔心和不確定。
他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傷害,股東大會那次的事情就是他從沒想到過的,以至于他那時完全喪失了平時的冷靜和理智。
確實,現(xiàn)在事態(tài)發(fā)展的方向完全符合他之前的猜測,但是他唯獨不能保證郁芃冉也在他的預料之中,而郁芃冉恰恰又是他最為擔心的因素。
泊車員拉開了車門,汪嶼依然沉默。
楊揚實在無奈:“Watson?”
他真的不能理解汪嶼為什么能為郁芃冉做到這個地步。
這算是犧牲自己所有的東西只為保全她一個了吧,到底為什么啊?過去那個殺伐果斷又自信飛揚的Watson到底去哪了?
難道處于戀愛中的男人都會像這樣被無意識地降智嗎?
搞不懂,郁芃冉是不穩(wěn)定因素沒錯,但現(xiàn)在她身邊的人足夠保證她的人身安全了,頭兒為什么還在擔心啊?這會兒不應該先擔心自己到底能不能從這幫魔鬼手里成功脫身并且晚宴結束之后還能順利回家睡大覺嗎?
他在這擔心頭兒能不能活命,頭兒居然還在這擔心郁芃冉身邊的人夠不夠多?
簡直離大譜。
說難聽點,頭兒瘋成這樣,要是被大汪董知道了,估計航司都會震驚為什么突然有人要申請用私人飛機連夜從倫敦直飛來江城。
半晌,汪嶼閉了閉眼,轉身下車。
楊揚止不住地嘆氣,就這樣目送他大步走向酒店大堂。
汪嶼心里很沒底,雖然已經(jīng)抓住了這件事的重要脈絡,但他總歸擔心郁芃冉那邊。
他還承諾了她今晚一定會回家,可惜在看到諶洛與裴耀宗相談甚歡以及裴耀宗手里的紅色小冊子之后,他開始擔心自己大概率要食言。
電梯門即將關上的瞬間,一只手突然從外面伸進來,直接擋住了電梯門。
汪嶼被這人尤其大膽的動作嚇得睜大了眼睛,發(fā)現(xiàn)外面站著的人就是楊揚之后,更是震驚得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好。
楊揚淡定地走進來,在汪嶼身邊站定。
電梯門隨后關上。
“我不是讓你回去嗎?”
“我現(xiàn)在不是你的助理,在這三個月內,我全盤聽命于郁芃冉。剛剛我已經(jīng)問過我老板了,郁總讓我跟著你。老板的命令不能不服從,所以我過來了。”
汪嶼眨巴眨巴眼睛,哭笑不得地搖頭。
真行啊。
楊揚正氣凜然:“我老板給我的任務是今天整個宴會都要跟著你,并且不能讓你離開我的視線范圍,她還不讓我去上廁所。”
汪嶼輕哼一聲:“那如果我要去上廁所呢?”
“大家都是男人。”
楊揚點到即止,隨后收到了汪嶼涼涼的一瞥。
“證據(jù)。”
“什么證據(jù)?”
汪嶼把手一攤,橫在楊揚面前:“你跟你老板打我小報告的證據(jù),不然我不同意有人隨時跟著我。”
楊揚嘖了一聲,邊嘟囔這人賊精明邊掏出自己的手機,翻了和郁芃冉的聊天記錄,舉到汪嶼面前。
“我領導還說讓你別喝酒以及注意杯子的情況,如果今天能保持清醒并且準時回家的話,她在家給你調酒。”
這回是汪嶼不滿了:“什么你領導,那是我領導。搶助理就算了,怎么還搶領導?”
楊揚哂笑兩聲,收起手機,乖乖站在汪嶼身邊,盯著電梯的樓層數(shù)字慢慢變大。
玩笑結束,兩個人都重歸正經(jīng)。
“頭兒。”
“嗯。”
“他們很有可能今天就行動,所以郁芃冉的擔心沒錯,你今天一定要特別注意,能不碰的東西盡量別碰。”
汪嶼看了眼手表,笑了笑,重新雙手插兜。
楊揚能明顯感覺到,那個滿是自信的汪嶼好像回來了。
因為這種強大氣場的壓制感太過熟悉,那瞬間他甚至有點感動,也欣慰于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沒有聽汪嶼的命令回家去,而是在這里跟汪嶼一起迎接未知的風暴。
他們從汪嶼正式進入YW工作起就是上司與下屬的關系,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多很多年,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當初面試的崗位并不是汪嶼的助理,而是另一個行政部門的文字崗。
那時負責終面的汪嶼沒跟他說幾句話就問他愿不愿意去助理崗,他當時還沒大學畢業(yè),正是疲于找工作并因為畢業(yè)論文焦頭爛額的時候,所以本著“反正都能賺錢”的心同意了。
直到現(xiàn)在。
他們在一塊面對了很多事情,在英國和在裴氏都是,也包括這次。
他當然相信汪嶼的工作能力和隨機應變的功夫,只是他不想在這樣的時刻把頭兒一個人拋下。
不管怎樣,只要汪嶼沒趕他走,他就始終是汪嶼的首席助理,他就要護汪嶼周全。
因為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也是大汪董給他的長期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