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僅僅是汪嶼，任何人聽到另一半討論其前任的時候都會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產生負面情緒。

和大多數校園戀情差不多，郁芃冉和尹聽喬最開始算是冤家，久而久之才轉變了對彼此的態度。

正如老話說的那樣，不是冤家不聚頭，在兩個人關系一度降到冰點的時候，老師安排他們兩個做同桌。

郁芃冉就讀的初中算是當地比較有名的貴族學校，學校很好地貫徹落實了九年義務教育，不僅僅家境優渥的學生可以擇校就讀，住在附近學區的孩子也可以直接入學。

尹聽喬在這其中當然屬于前者。

老師當初安排了一對一幫扶，也就是讓成績好的學生一對一指導成績差的學生，郁芃冉的幫扶對象就是尹聽喬，當時兩個人并不對付，所以明著暗著吵了不少次。

又因為他性格本就張揚跋扈，尹聽喬在學?？梢哉f是惹了不少事，幾乎回回都得郁芃冉善后，他平時也沒少挨郁芃冉的訓。

老話又說得好，日久見人心，日久也生情。

青春期總是容易躁動，所以這對冤家到一起去了。

尹聽喬的成績確實變好了，但也只變好了那么一點點而已，后來中考的時候依然沒能憑分數和郁芃冉去同一所高中。

意思就是，他最后還是憑財力去了。

汪嶼已經不想聽了，擺擺手就打算跳下窗臺去忙別的：“聽上去就是個喜歡給人找麻煩的混蛋的故事，就這樣吧?！?/p>

郁芃冉急忙攔他：“其實尹聽喬他小時候……”

“打住，我不想聽他家里的事情，這段跳過。你好不容易才告別了過去，別在這種時候又重新燃起對他的同情心?！?/p>

郁芃冉本就因為覺得汪嶼的表情實在太可愛而一直憋著笑，這回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了。

汪嶼難得在她面前臭臉，故意換了冰冰冷冷的語氣：“你笑什么？”

“笑你可愛呀，是不是吃醋了？”

“是?！?/p>

郁芃冉笑著伸手捏他的鼻尖。

她和尹聽喬在高考前就分手了，那時她才遭遇媽媽離世不久，再加上沒多久就要出國，整個人的情緒都極不穩定，面對尹聽喬自然也沒有好脾氣，所以兩個人矛盾越來越多。

分手其實挺和平的，兩個人難得冷靜地談了關于未來的話題，隨后決定還是各自精彩，之后就再也沒聯系了。

再次見面就是在裴皓誠的葬禮上。

——當然了，這只是郁芃冉認為的再次重逢，因為她也不敢保證在那幾年里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什么偶然擦身而過的經歷。

汪嶼聳肩。

他覺得郁芃冉的猜測也有道理，但他并不想去深究尹聽喬是不是在那幾年里見過郁芃冉。

反正都分手了，深究也沒必要。

“好啦，我說完了，這就是我的經歷?！庇羝M冉攤手，長長地松了口氣。“其實也就是過往人生中的一段算得上不錯的經歷而已，過去了就是過去了?！?/p>

汪嶼也跟著松了口氣，伸手給她把長發撥到耳后：“嗯，過去就好，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p>

反正他不會比尹聽喬差就是了。

“那你呢？”

“什么？”

郁芃冉笑瞇瞇地趴在窗臺的小桌子上，歪著腦袋看他：“你的過往呢？”

“今天是要開討論大會是嗎？”

“差不多，你得說到我困了為止。”

汪嶼笑了笑，心情總算好起來。

他哪有什么精彩的過往啊，無非是只有兩個人的家庭、每天奔波于不同教室之間的學業、擠出時間去勤工儉學的工作罷了。

非要說“精彩”，那大概還是他破天荒在自己手臂上文身的事情。

是的，在他可以說得上是“貧瘠”的人生中，唯一可以被稱為“出彩”的部分，基本都和她有關：

不管是在牛津偶遇還是后來文身，亦或者是在國內和她重逢，再到現在在一起。

他們還有很多可能性。

因為她說了太多，汪嶼甚至起身去給她倒了杯水來。

郁芃冉半天沒聽到他說話，皺了皺鼻子，干脆從自己的懶人沙發上爬起來，像貓咪一樣慵懶地爬過桌子，隨后被他小心翼翼地接到懷里。

“寶寶，這樣很危險，桌子的承重只有一根柱子，萬一受力不均，你就直接從窗臺上翻下去了?！?/p>

郁芃冉不滿地拽他的領子：“快說?！?/p>

“你想聽什么？我的工作還是學業還是家庭？”

“就沒點感情戲？我都跟你坦白那么多了。”

“你想要什么感情戲？親情算不算？我從小到大都和我媽媽在一起算嗎？”

“嘖?！?/p>

雖然確實很好奇他過去的愛情故事，但這會兒聽到他愿意主動分享和媽媽的事情，她也同樣感興趣。

相比之下，什么狗血愛情故事就不值得一提了，她倒是很愿意聽聽他和汪洋阿姨都經歷過什么。

“當初外界新聞都說你是裴家私生子，裴耀宗那次也在醫院里說你和裴皓誠是嫡庶之爭，你自己也說過一些……但是我還是想知道，汪洋阿姨不是破壞別人家庭的人，對不對？”

“對。”

郁芃冉頓住。

所以她的猜測是正確的？裴頌驊真正的兒子應該是汪嶼？

“我媽媽是裴頌驊的原配妻子?！?/p>

那瞬間，郁芃冉差點直接從他懷里跳起來。

什么？

原配妻子？

那為什么差點繼承家業的人是裴皓誠？為什么在國外的是汪洋而在國內陪著裴頌驊的是梁霜？

等等。

所以梁霜才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壞人嗎？

汪嶼看她表情變化了好幾輪，也猜到她現在正在進行頭腦風暴，不想她腦補太多有的沒的，還是打算跟她直接說清楚。

“我媽媽是裴頌驊的原配妻子，裴頌驊后來勾搭了梁霜，但是那個時候我媽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之后梁霜懷孕了，裴頌驊還裝作沒事人一樣，然后沒多久我媽媽也懷孕了，但是那個時候我媽媽自己不知道?！?/p>

“所以梁霜憑借自己懷了裴家后代的身份把你媽媽擠走了？但是他們都沒想到，你在裴皓誠出生之后沒多久就出生了？”

“也不能說是沒多久，不到一年而已?！?/p>

郁芃冉皺眉。

裴家怎么總能刷新她的三觀？

從喜歡亂點鴛鴦譜的裴耀宗再到喜歡用長輩語氣教育人的裴頌驊，雖然裴皓誠平時總是一副面帶笑容的樣子，但誰都知道他的笑意從來不是發自內心。

所以他們祖孫三人直接齊活了？擱這兒打算湊一桌斗地主呢？

怎么一個個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