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兔離開了，玉商商又覺得一陣困意襲來，沒忍住就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耳邊都是哭喊聲、尖叫聲，周圍的溫度在不斷地上升，一只粗糙的大手伸進來抓住她，將她往外拽。

她下意識的想要掙扎，那大手越發的用力，好像要將她活生生捏死一樣。

“還是只幼兔啊，打打牙祭還行。”抓著她的人提著她的耳朵晃晃就往外頭走，玉商商這才發現周圍起火了，燒焦的氣味傳進她鼻子里，有樹木的，還有血肉的氣味。

她被扔進一個大袋子里，里面全是驚慌失措的兔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袋子被重新打開，里面的兔子被一只一只提出去。

她的耳邊充滿了慘叫聲，鼻尖全是血的味道。

“這還有小兔子啊？”

終于輪到了她自己，她聽到提著她的人驚訝地開口：“這么小的兔子你抓回來做什么？”

粗獷的男聲回答道：“聽說小兔子肉質鮮嫩，尤其是扒了皮用熱油直接澆，那味道……嘖嘖。”

提著玉商商的女人直接將她的身體按進滾燙的水里，劇烈的灼痛疼得她恨不得馬上就死去，可她還沒有死，在半死不活之間又被那女人提了上來，鋒利的刀尖劃開了她的皮肉……

玉商商猛地從噩夢之中驚醒，滾燙的水和刀尖劃破皮肉的感覺仿佛并不是夢，而是真實存在的。

她的背脊還很疼。

實在是睡不著了，她披了件薄褂子推開房門來到院中。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仿佛上一次看到月下的山神大人還是昨天。

夜色冷冷清清，玉商商坐在院子里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寂，青絲齊腰，眉間有淡淡的憂愁。

她的生活仿佛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又好像現在這樣才是她本來應該過的生活。

——

第二天玉商商正在練字，林祁言帶著一個紅衣少女來到了院子里。

“商商，這位是你的二師姐，她叫林霜雪。”

少女十五六歲的樣子，黛眉間自有英氣，目光灼灼，櫻紅的唇瓣嘴角隱隱上揚，一身紅衣颯踏，腰間深褐色的腰帶上系著青玉牌，長靴緊緊包裹著有力的雙腿，看起來利落又帥氣。

“你就是小師妹啊，初次見面，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這些東西你先拿著，還有什么想要的盡管和我說。”

林霜雪從腰間的小荷包里面掏出來一大堆東西，有吃的，有玉商商不認識的東西，甚至還有一根看起來很漂亮的羽毛。

玉商商還在好奇為什么她能從那么小的荷包里掏出來這么多東西，林祁言就在那根羽毛上面摸了一把，“霜雪，你這也太偏心了，吉祥鳥的羽毛我可是找你討了好久的。”

吉祥鳥是一種代表著祥瑞的鳥，因為寓意好，又長得好看，遭到了人類的過度捕捉，近幾年已經很少可以看到吉祥鳥了。

這種鳥頭頂上長著一根七彩的羽毛，傳說是掛在身上便能避免災厄，因此很多人都殺鳥取羽毛，可取下來才發現，那羽毛黯淡無光，別說是避免災厄，連觀賞性都沒了。

林霜雪運氣好，撿到過一只吉祥鳥的幼鳥，將它養大之后幼鳥在換羽毛的時候將自己頭頂上那根羽毛送給了她——那根羽毛它們一生只會換一次。

林祁言喜歡那根羽毛喜歡得緊，不止一次找她要。

“你若好意思同小師妹搶，拿了便是。”林霜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出來的話讓林祁言正在摸羽毛的手一頓。

搶小師妹的禮物，說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掉了大牙？

于是玉商商成功的第一次看到了大師兄吃癟的樣子，不由得捂嘴笑起來。

她笑的時候眼睛都瞇起來，像是月牙一樣，十分可愛。

最后玉商商也只收下了那根羽毛和一瓶丹藥——是林霜雪聽說她嗓子有問題之后特意給她煉的，吃了不僅能潤嗓子，還能養顏。

羽毛被林霜雪做成了吊墜，戴在玉商商腰間。考慮到不能沾水，她還特意加工，抹上了防水的材料。

林霜雪在師門排第二，實力上卻不遜色于林祁言，她常年在各地歷練鎮妖鮮少回宗派，和穆于林也只會偶爾用書信交流。

在得知自己多了個小師妹之后，做完了手頭的任務她就往回趕，因為中間遇到了一些小問題，所以回來得遲了些。

賀來鎮的事情回來的時候她也聽聞過，但當時急著回來，也沒有多加關注，這時候有時間了，便林祁言仔細地同她講了一遍。

“那老鴇不是說了，她性情古怪嗎？性情古怪，平日里幾乎叫不到她，可是在客人來的時候她卻是正常的，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林霜雪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她總覺得這個蕓香本身就不對勁。

其他地方的紅樓頭牌有的她也因為鎮妖接觸過，卻絕對不會像她這樣將老鴇拒之門外。

頭牌和老鴇之間本來就不是平等的地位，說白了她也只是一個搖錢樹而已，沒了她老鴇還可以扶持其他的搖錢樹上來。

除非……老鴇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所以那妖物是老鴇特意引過去的？”

“不，”林霜雪看了一眼十分疑惑的林祁言，“她應該知道做出這種事對她的紅樓沒什么好處，這事兒應該還有其他人參與其中。”

事情好像越來越復雜了。

若只有妖物在作祟倒還好，一旦有人參與，那調查起來就要難得多了，畢竟人心難懂難以揣測，比妖物更恐怖。

“這樣吧，一會兒我同你一起去賀來鎮再看看。”林霜雪思索了片刻對林祁言道。“商商要和我們一起去嗎？師姐需要你。”

若真的如林祁言說的那般，她的嗅覺比常人更加敏感，想必有了這位小師妹，事情可以更快的解決。

事實上，在林祁言說出玉商商的特別之處時，林霜雪就想起了一個可能性——這位小師妹也許是純粹的天賦。

與其說是純粹的天賦，倒不如說是純粹體質。她在典籍上面看到過，這類人無論是從聽覺方面還是從嗅覺方面亦或是視覺方面都要比普通的鎮妖師更強，他們天生就是干這一行的命。

但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是，純粹體質需要一個媒介激活這種特殊的天賦，這種媒介不確定，若沒有激活，那這個人一生都同普通人無異。

看來小師妹的天賦已經激活了，只是沒有人往那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