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祁言和林霜雪來到院子里的時候就看到玉商商的房門是開著的，姜欽川坐在床邊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想開口說點什么打破沉悶，姜欽川突然一抬手從袖子里甩出個什么東西，扔到林祁言腳邊，摔得一聲悶響，定睛一看，卻發現那竟然是張癟癟的動物皮毛。

“這……這不會是……”

“狐貍皮化成的妖物，由你們處置吧。”姜欽川的聲音有些疲憊。

狐貍皮……妖物……

看來這就是害得紅樓接連出事的罪魁禍首了。

按照姜欽川的話，林祁言帶人去陳家大院里面找到了蕓香的尸體，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了。

至于老鴇羅媽媽的死，應該是那妖物操控尸體干出來的好事。

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由宗派幾個才趕回來的長老負責了。

由怨念化成的妖物往往都會有一個載體，狐貍皮產生的妖物在三日之后恢復了人形，被關在宗派里的結界之中。他癡癡呆呆坐著，也不吵鬧，只提出過幾次要見姜欽川，但是沒有人搭理他。

這陣法是建著關妖物的，妖物手里沾染的人命越多，消散得越快。若一個月之后還沒有消散，便會被傳送到姜欽川的竹林去。

玉商商醒來的時候是少年被關進結界的第五天，這時候他已經是半透明的模樣了。

“姐姐，你是來看我的嗎？”看到玉商商，少年仍舊是十分乖巧的模樣，帶著干凈的笑容。

如果不是自己差點就死在他手里，玉商商差點就要以為妖物就像外表一樣單純。

他剝自己皮的時候猙獰的面目和瘋狂的笑容像是刻在她腦海里一樣，成了她這幾日揮之不去的噩夢。

“你為什么要殺她？”玉商商舉起本子，上面寫著這幾個字。

“因為她騙我啊。”

“她把我從獵人手里救下來，說要對我好的，可是將我帶回去之后卻日日夜夜對我拳腳相加。”

“我的背上被她用針扎過，我的眼珠子被她用針戳過，我被她活生生打死，還沒斷氣她就開始剝我的皮，然后把我的皮放在床邊供她踩踏！”

“外面人人都說她善良美麗又大方，誰知道她還會親手剝狐貍皮呢？不過知道了也沒事，對你們人類而言，我們不過是畜牲罷了，你們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她喜歡剝皮，又喜歡我的皮，我就把她的皮剝下來換成我自己的；她喜歡用那張嘴巴說一些假話去哄騙別人，我就把她的嘴巴撕開一點，讓她可以說更多的話。”

少年說著說著就笑了，笑容無比的殘忍。“姐姐，你說，她是不是活該？”

玉商商看到他的表情就想到他那日剝自己皮時的癲狂，心里有些害怕，卻又覺得他說的話似乎有道理。死得那么慘，也難怪會有這么重的怨氣。

“可是你為什么要傷害我，我沒有打你。”她在本子上慢慢地寫，少年一動不動盯著她。看到她寫的什么之后又笑了起來。

“我本來是沒想管你的，誰讓你和你師兄師姐要插手我的事情？實話告訴你吧，那紅樓里的人都是我的目標，她們在我挨打的時候不知道勸阻，甚至還幫著蕓香那個死女人罵我，說我活該。”

他惡狠狠地說道：“尤其是那個姓羅的老女人！如果不是她讓蕓香將我帶回去，我說不定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會受那么多痛苦才被她活生生打死！”

他挨打，他聽著日復一日的辱罵，他死的時候四只腿都被那女人打斷了骨頭。

他怎么能不恨？

發現自己寄生在皮上面的時候，他每日都被那女人踩在腳底下，越來越恨她，直到發現自己可以化為人形，他直接用妖術操控她，讓她精神失常，然后將她剝皮、撕裂嘴巴之后殺害。

“真可惜啊，如果你們再遲幾天發現，我的目的就實現了。”少年有些遺憾。“要不你把我放出去？我把他們殺了之后就跟你回來，任你處置，好不好呀姐姐。”

玉商商看著他天真無邪的樣子，背脊發涼，想都沒想搖頭拒絕了。

“真小氣，早知道就先把你殺了再剝皮了。”少年說完了話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只是看著玉商商的雙眼里有一些意外。“不過我沒想到，都那樣了你也沒死，看來在那位大人心中你很重要啊。”

玉商商心中一跳。

她知道，如果不是山神大人她一定就死掉了，是山神大人又一次救了她。

“真不知道你一個人類能有什么地方得到那位大神的賞識。”少年雙手交疊放在后腦勺，平躺在地上，“他竟然愿意消耗那么大的能量和你結契保住你這條命。”

結契？能量？玉商商聽著有些不明白，為什么她醒來之后大人什么都沒說過？

難怪她一醒來，身上一點傷都沒有，甚至感覺狀態比以前更好了。

“你不知道？那位一輩子只能結一次契，選誰不好，竟然把機會給了你這種脆弱的人類。你死了，他也會跟著受重傷。”

玉商商半張著小嘴，如遭雷擊愣了好半天。她收好本子，急急忙忙跑出去。

院子里，熟悉的身影坐在海棠花樹下靜靜地寫著什么。飄零的花瓣在他柔軟的發絲和寬闊的肩膀上歇息。

他的側臉完美得找不出來半點缺陷，一身冷冽的氣息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起剛開始的時候她也以為山神難以相處，可是他救了她，給她買新衣裳，給她買吃的，還替她找師父，讓她有了歸宿。

他給了她父母過世之后便沒有再感受過的溫暖，在冷漠的外表之下，山神大人的心是軟的、溫的。

玉商商就呆呆地看著他，鼻頭一酸，眼眶慢慢濕潤了。

能夠被他從山神廟里面救出來已經是她的幸運，這次他又強行將自己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她只是個普通人，何其有幸能受到神明的庇護。

“沒問到？哭什么？”姜欽川一回頭就看到她在掉眼淚，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是說去問問賀來鎮還有沒有其他妖物嗎，怎么一回來就哭了？

人類幼崽這么愛哭？

玉商商搖搖頭，沒有用本子寫東西，而是沖他比劃比劃。

“謝謝你救了我，以后我會努力修煉，幫你收服那些妖物。”

我會盡我所能，為你登天攬月，只要你想，我會成為你最忠誠的盾與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