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商商沒有想到，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竹林里的竹子不少都已經干枯死了。

原本一片竹林郁郁蔥蔥的景象被蕭瑟取代，枯黃的竹葉打著旋兒飄零落地，這片土地的生機仿佛在流逝一般。

猞猁一言不發帶著帶著玉商商去了她最開始來時待的那個地方，將人帶到之后便離開了。

這個房間里面依舊有很多動物，但是有幾只比較眼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玉商商本想找個“熟人”問問，可看了大半圈，也找不到認識的便只能放棄作罷，她躺上竹床，合上眼打算瞇一小會兒。

——

姜欽川許久未做過夢了，這次卻夢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有的事情在他漫長的歲月里早就已經被遺忘，卻在夢中重拾記憶。

一片熟悉的山崗，似曾相識的背影，悅耳的呦呦鹿鳴，這一覺他睡的不太安穩。

——

玉商商醒來的時候不知道外面已經過去多久，竹林之中仿佛不分晝夜，外面的天空依舊灰暗沉悶，同她睡覺之前沒有什么差別；只是圍在床邊的一大圈動物讓她嚇了一跳。

“你到底用什么辦法哄騙大人同你結契的？卑鄙的人類！”

“大人還沒有仙逝就在打竹林的主意，當初就不該把你救回來。”

“……”

七嘴八舌的聲音源源不斷傳進玉商商耳中，聽得她十分茫然。結契？仙逝？打竹林的主意？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啊！

嘰嘰喳喳的聲音說個沒完沒了，壓根兒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直到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將暗沉的竹林給照亮，它們的聲音才在驚恐中戛然而止。

竹林從來沒有打過雷，大人的身體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么？

“結契是指山神大人將一小部分神格賦予你延長你作為人類的壽命，并且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大人會竭盡所能將你培養成為下一任山神。”通俗一點來說，就是將她劃進了下一任山神的候選者之中。

若是到山神大人仙逝之前她還沒有達到成為山神的標準，她也會跟著大人一起走，而天地規則會在不久之后重新挑選一位新的山神。

開口解釋的是當初對玉商商似乎不太友善的紅毛狐貍，這一段時間它好像憔悴了一些，身上的毛發都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她抖抖耳朵，將夾在毛縫里的碎葉弄掉，邁著優雅的步子跳上房里的桌臺，在上面舔了舔手爪，“我原以為大人帶人類進來竹林便已經是破例，直到今日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破例。”

像大人那樣厭惡人類的一個神明，竟然最后將唯一一個結契的機會給了人類……嘖。

一屋子的動物都看著玉商商，眼神大都是不喜和質疑。如果是在第一次來的時候看到這樣子的眼神，玉商商估計自己肯定要難過好半天。

但現在，她只覺得慶幸，慶幸山神大人選擇了自己，并且因此而更加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優秀的鎮妖師。

她越發的有動力，越發的想努力修煉。

這一次姜欽川沉睡的時間并不長，等到他們回到念清宗的時候這里的時間才過去了十天。

見到玉商商，林祁言簡直要哭出來。

不知道怎么回事，駱清然知道了玉商商被妖物抓走的事情，劈頭蓋臉的給他一頓罵，嚇得他半天不敢吱聲，最后弱弱地告訴她，小師妹沒有受傷。

平日里待人和氣的師娘生起氣來比師父發火還恐怖，也是這時候，他才知道，小師妹竟然擁有著只出現在典籍里的純粹體質。

“小師妹，聽說你這體質被妖物抓去之后會被剝皮吃肉，是真的嗎？”

“你是沒看到，那天師娘的臉色啊，真的是嚇死我了。”

“小師妹，這陣子你和姜公子去了哪里啊，我在賀來鎮都沒有找到你們，你們去了隔壁城鎮嗎？”

帶玉商商和姜欽川回小院的路上，林祁言一張嘴喋喋不休說個沒完沒了。

玉商商原本還擔心他挨了罵會難過，現在看來，是并沒有受什么影響。

不過奇怪的是，宗派里突然多了好多穿著不是宗派服裝的人。他們穿著的衣服玉商商不認識，但她猜應該是其他宗派的人。

見玉商商張望，林祁言立刻就知道她在看什么，解釋道：“過幾天就是我們這兒一年一度的鎮妖師宗派大會，那些是其他宗派派過來的頂尖弟子。”

宗派大會？玉商商疑惑地扭頭看了一眼其他宗派的人，還有這么多其他宗派的人啊，她還以為鎮妖師宗派只有念清宗呢。

林祁言努努嘴，向她一一介紹，“那個是玉宣宗，里面的弟子都是女生；那個是千雷宗、禪寂宗……”

大大小小的宗派有大幾十個，每個宗派都派來了八到十個個弟子，再加上帶他們過來的導師或是長老，這會兒念清宗里面熱鬧得不行。

說是宗派大會，實際上就是宗派之間的切磋比試，不過這種事情自打念清宗建立之后，幾乎每年排第一的都是念清宗。

不說穆于林門下的幾個弟子，便是念清宗天字班的弟子隨隨便便揪出來一個都是同一輩里的佼佼者，戰斗力普遍要比同齡人要高。

玉商商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曾經有其他宗派的長老問穆于林培養這么多天才的訣竅，而師父告訴他們——用錢砸。

“你別看師父現在這樣天天不管事，他早些年的時候可是商會的會長，用錢砸出來幾個天才，他還真的能辦到。”林祁言回憶著以前的事情，幾乎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給了玉商商。

師父不收徒弟，他門下的幾個弟子實際上都是駱清然撿回來的幾個棄兒，要不就是死了家人沒有依靠的孤兒。

林祁言的父母過世得早，家被大伯占了之后流落街頭，運氣好遇到了出門買物什的駱清然，被撿回來成為了穆于林門下的大弟子。

玉商商認真的聽著，不知不覺便到院子了。

駱清然和穆于林都在院子里，除了他們以外，院中還站著兩個陌生的青年，玉商商他們一進去，目光便齊刷刷地投向了他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