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東江城南,有來客棧內,面容陰翳的厲絕瞳孔放大,額頭上滲出一頭冷汗,唰的一聲,從床上坐起來,高昂著頭,盯著天花板發呆數分鐘后,雙手才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會。
“呼~,我沒死!”
幾秒后,察覺自己并沒有缺胳膊少腿,呼吸也在,厲絕松了口氣。
再睜開眼時,他的眼神不善,眼底又充滿恐懼。
“可惡,李漠怎么會那么強,一定是師傅偏心,交給我們的碎石拳與他不同,否則憑我的努力,又怎么不如他。”
“不行,不能在這待下去了,一旦他發現我還沒死,繼續找我麻煩,我現在不是他的對手,走。”
厲絕從床上跳下,幾步來到門前,拉開門跨步走出,剛好迎上正面走來的四師妹慕容月。
“二師兄,你醒啦!”
慕容月歡喜的說道。
“四......師妹。”厲絕輕聲叫道,三角眼微瞇在四周掃視幾下,沒有發現除了他們二人之外的其他人,他抓著慕容月的胳膊,將她拉近屋內。
嘭的一聲關上房門。
“二.....二師兄,你要干什么!”
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慕容月瑟瑟發抖。
“我問你,大師兄呢。”
“走了。”
“走了!什么時候?”
“昨日就走了。”
“昨日?他去哪了。”
“好像是,回家了。”
“回家。”厲絕呆愣的站在原地,他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慕容月見他不是要對自己不利,小心打量他幾眼后,說道:“二.....二師兄,大師兄走時說了,讓你去探查一下,到底是誰殺害了師傅,告訴他,他要出手為師傅報仇。”
她的輕言細語傳入厲絕的耳朵中,厲絕回過神來,盯著她,冷冷說道:“你是覺得現在他成了橫武門掌門,我就一定要聽他的指示了是嗎?”
“不,不是。”慕容月被他眼神嚇得縮了縮脖子。
厲絕背起手,來到窗前,眼角流露出一絲不屑,“李漠裝什么大尾巴狼,還出手替師傅報仇,師傅已經煉氣血大成許久,實力高深莫測,都被那賊人殺害了,你李漠不過比我強上一些,敢去找那人麻煩?”
慕容月盯著背對著他的厲絕后背,悄悄的挪移腳步,來到門前,小心打開門縫,準備出去。
“你要去哪?”
慕容月嚇得一抖,腦海中回想著那日李漠的英勇神姿,鼓足勇氣如實說道:“大師兄讓我傳信,我要把你不想去的事情,告訴他。”
“誰說我不想去了!”
厲絕轉過身,冷哼道:“師傅又不只是他李漠一人的師傅,本來為師父報仇便不是他李漠一人的事情,既然他李漠愿意出手,那我也愿意成全他,你給我好好待在這里,等我消息。”
說著厲絕繞過慕容月出了大門。
他心中竊喜,“李漠啊李漠,你這是自己路走絕了,只要我查出來,是誰殺害了師傅,到時你去了,被那賊人所害,橫武門掌門之位還有碎石拳,不就落在我手上了,你要是不去,哼,那這掌門之位你也別想做了。”
“哈哈哈!”
.........
姚府。
“啊!”
一間簡陋的臥室內,王志驚呼一聲坐起身來,伸手摸索著自己的身體。
“放心吧,王供奉,藥師說了,你只是受了些皮肉傷,還有點小內傷,沒什么大礙,休息幾日就好了。”
姚多富悶聲說道,緩步走來,坐在王志的床前。
“姚老爺,那小子.......”
王志的眼底交織著憤怒與恐懼,他有話想說,卻不知怎么說出口。
姚多富也沒給他機會,讓他說出口,他輕噓一聲后,面龐湊近,壓低著聲音對問道:“王供奉,你如實告訴我,那李公子的實力,究竟有沒有煉氣血巔峰。”
“我,你.......”
王志一臉憋屈,盯著姚多富的胖臉,一股委屈的情緒涌上心頭,讓他鼻子發酸,他心中想著,“好你個姚多富,我王志在你姚家做牛做馬幾十年,護你姚家多年安穩,這來個新的,年輕的,你就想換人,你也太不是東西了吧。”
他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在姚多富的眼神威逼之下,他嘆了口氣道:“我王志登臨巔峰有幾年時間,雙臂有三龍之力,那小子能輕易擺脫我的束縛手,只用一拳便重傷我,他單臂的力量一定有遠超過一龍之力的力道,他確實有煉氣血巔峰的實力,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姚多富急忙問道。
“只不過那小子面色蒼白,骨大肉薄,我原以為他身處虛弱期,能發揮出來的力量應該不多,所以才小看了他,被他偷襲成功,姚老爺,我覺得他定是用了什么秘法,暫時擺脫了虛弱期,才可能發揮出如此強大的力量,只是這類秘法對身體傷害性極強,指不定現在那家伙已經油盡燈枯,甚至都有可能掉落境界,姚老爺,你看人可要仔細啊!”
王志酸溜溜的提醒道。
姚多富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再問道:“那你能看出他最后使用的那套武技,是何品階嘛?”
王志神色微怔,變得奇怪了起來,有茫然,有恐慌,混雜一團,讓原本就干瘦怪異的臉變得更為扭曲。
“他那套武技,我看不出來幾品,只不過我年輕的時候,看過我師傅使用過一套五品的拳法,那時我師傅已入煉氣血巔峰數十年,單臂便擁有五龍之力,一拳打出,也能在地面上破開一個五六米深的大坑,那小子的武技雖然看上去聲勢頗大,但威力也不過只比我師傅那一拳多幾分,因此我猜測,可能是三品,或著兩品,至于一品,我覺得不太可能。”
姚多富認真的聽王志分析后,他坐直身體,嘴中念念有詞。
王志打量著魔怔一般的他,拉住他的手臂,眼框濕潤,道:“姚老爺,我為姚家流過汗,撒過血的,您可不能因為那外來的小子,就把我給.......”
姚多富回過神,看向他,拍了拍他手背說道:“王供奉,你想什么呢,我姚多富發誓,只要你不對不起我姚家,我姚家自然也不會拋棄你,而且,像我姚家這小池塘,哪里容得下,李公子這條大龍啊。”
“呼~”
得到姚多富的承諾,王志松了口氣,可一聽姚多富把打傷自己的那小子,無形中夸高了好幾個層次,他不滿意的皺起眉,不屑說道:“姚老爺,你可太高看那小子了,大龍,他配嗎。”
姚多富笑呵呵說道:“王供奉,我問你,武夫處在巔峰期時,能發揮的力道最多幾層。”
“三.....三層。”
“那三層力道就如此強橫,若是他擺脫了虛弱期......”
姚多富沒有繼續說,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王志還想嘴硬,又聽他繼續說道:“而且,三品武技啊,那是普通人,普通勢力能掌握的東西嘛?”
“姚老爺,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懷疑那李公子來自,仙門!”
這話一出,房間瞬間陷入寂靜,足足半分鐘后。
王志臉頰抖動著,強扯出微笑,說道:“仙.....仙門!怎么可能,那小子,怎么可能出自仙門。”
他的話,越說越沒底氣,姚多富的笑容也越發神秘。
“王供奉,你想想,城里能夠突破煉氣血巔峰的,我們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嘛?而且,普通人,能有如此深厚的根基,掌握的了如此強大的武技?可能嘛?”
“這......,可是他如果出自仙門,為何要來我們東江城,我們東江城在東域也不是什么大城啊!”
“關于這個,我有一點猜測。”
“什么猜測。”
“我之前詢問那跟著李公子的小孩,問他們出自哪個門派,你猜那小孩如何回答我,他說不能說,什么樣的情況下,能讓一個人隱瞞自己的出身?”
王志被姚多富一個個問題弄得腦袋發懵,他迷迷糊糊的搖著腦袋,說道:“不.....不知。”
看他一臉茫然,姚多富也不打算賣關子了,他直接了當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猜測,那小子,可能是仙門棄徒。”
王志沉默了幾秒,才說道。
“切,姚老爺,不過是個棄徒,也沒什么的嘛?”
“王供奉,你格局小了,出自仙門的,即便是棄徒,那也不是我們這小地方人能比的,你在猜......算了,不讓你猜了,我猜測,那李公子之所以來我們府上謀職,一方面可能是剛突破煉氣血境如你所說在虛弱期,另一方面是,他需要大量的銀兩。”
“那么問題來了,一個人如果要遠行的話,他會帶大量的銀兩嘛?自然是不會,所以我猜測,他要在東江城定居,敢定居就證明他無后顧之憂,而一個來自仙門,實力高超,底蘊深厚的人,能在城里安分的下來嘛?所以我猜測,他一定會建立一方勢力。”
“王供奉,我姚府自建府已來,到我手中已經三百載,歷經十五代人,才有了眼下這份家業,但若想再進一步,憑現在我現在的層次,一定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能夠綁定李公子,跟著他,水漲船高,到時候,我姚家.......”
姚多富越說越興奮,面色漲紅,甚至站起身手舞足蹈起來。
王志看著他如此高興,心中生出幾分不滿,他忍不住的打擊道:“姚老爺,那小子不過才剛出現半天,你就這么信任他,打算將全部家業都給他?”
“那倒也不是。”
姚多富捏著自己的小胡子邊邊,一副智珠再握的模樣,說道:“我自然是要再觀察觀察他,告訴你這些,主要是因為王供奉對我姚家重情重義,如今又因為我姚家而受傷,得給你個解釋讓你安心,王供奉你可明白。”
王志郁悶的看著姚多富,他又不傻,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不明白嘛?
不就是讓自己放下仇怨,不要找那小子麻煩。
他王志可不是什么胸懷廣闊的人,一想自己當著眾人的面敗得那么慘,如果不找回面子,那自己以后在東江城還怎么混,再一想姚老爺的警告,以及那小子的拳頭,權衡利弊,他有了選擇。
“放心吧,姚老爺,我懂了。”
“懂了,那就好,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去和李公子談談今晚的事情,王供奉你快躺下好好休息吧。”
“唉,姚老爺慢走。”
王志望著姚多富離去的背影說道,眼簾垂下,半閉著,眼珠子輕微的晃動,他撐著床坐了起來,神色凝重,不知在思索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