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說他這是什么意思！”
回到自己的大帳中，左妍還是很想不通。
左秩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慰道：
“做后勤也沒什么不好，咱們就當自己是殿下留下的后手便是，若是前方有什么變動，你再出擊也不遲。再說了，我們要相信幾位將軍才是?！?/p>
況且祁王的安排也是極好，不愧是自家祖父教導過的。
左妍還是氣惱不已。
但是她卻從自家兄長的話里敏銳地抓住了她想聽到的關鍵詞。
“后手”。
她腦子里靈光一閃，不知想到了什么，也不跟左秩抱怨了，而是一門心思跟著她大哥統籌后勤。
直到某一天。
深夜。
左妍正躺在自己的大帳中休息，來自左家特殊的骨哨聲傳入她的耳朵。
這還是她借助上一個小世界的知識，特地為左家的人打造的聯系方式。
遠距離用的是他們此前就有的焰火，近距離則以骨哨傳音。
黑暗中，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奇異的弧度。
她的機會。
來了。
悄悄換好夜行服，拿上自己的佩劍，便摸出了帳篷。
來到一座小土丘之后，細看之下會發現這下面全是攢動的人頭。
“小將軍，人都在這了?！?/p>
左穆壓低了聲音，向她稟報道。
左妍也跟他們一起趴下，輕聲問：
“有多少人？”
“七百，還有些在后面土丘?！?/p>
左妍點點頭，定北大將軍府按規制可養親兵兩千，為的是護衛大將軍和大將軍府的軍事機密。
左家的親兵雖然看起來是兩千人，但實際上可能逾制了不少，像王諳他們是家將，此外卻還有不少不在名錄的家臣。
北境這些年來發展生產，農林畜牧，商業文化，從來靠的不是朝廷派的人，而是定北大將軍府的家臣。
七百人，足夠打一場漂亮的伏擊了。
左家的斥候傳來消息，今夜努爾真將從無定河轉向漠河戰場，身邊只有三千精騎。
簡直是下手的大好時機啊。
左妍有些期待的握了握手中的劍，一個多月了，她無時不刻不在想著替左旭報仇。
“走?！?/p>
一聲令下，悉悉索索的人影緩緩遠離這一方篝火通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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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嗎？”
一身黑衣，左妍帶著人靜靜趴伏在茂盛的河灣處，借著夜色的掩蓋。
雖然是春日，但北地的河水依然刺骨，他們身下是淺淺的水洼。
衣服被身下的積水和背后的露水浸濕，貼在身體上，卻沒有一個人因為這寒冷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前方一個瘦小的身影匍匐而來，然后一躍趴到他們身邊。
“小將軍，來了，還有一千米。”
剛剛狂奔過，他的聲音還有些顫抖的激動。
左妍拍了拍他瘦弱的小肩膀，
“好樣的，入隊。所有人，準備。”
悉悉索索的人影動了起來，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都布置好，然后又靜靜地趴了回去。
“后隊變前隊，下一個目的地，撤?！?/p>
所有人歸隊后，左妍直接下令讓所有人撤退。
他們要伏擊的地點，絕對不是這一處開闊的河岸地帶。
七百對三千，對方還是精騎兵，她還沒那么傻。
給對方送人頭去。
這幾百人，她還想全須全尾都帶回去呢。
下一個目的地，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他們星夜兼程，直接來到了二十六個部落聯盟軍扎營的山谷地帶。
北地有草原，也有群山。
吃過上一次被襲營的虧，這些部落的將領們這次將營地都扎在了山谷的高處。
這是北地最大的阿勒山脈，東北西南走向，從山谷一頭到另一頭，綿延不止百里。
敵軍除了渡河作戰的，剩下的竟然都選擇了更靠近北方的山谷扎營。
而山谷入口這邊，雖然安排人輪流對各個上山的必經之路都嚴加防范，防止他們的人上來。
可巧，這些人都忘了，上山就是沒有路，也能開辟一條路。
山腰上，左妍看了看遠處的來回走動的人，問道：
“今日谷口是誰在守？”
左穆答道：“是百黎族，對聲音極為敏感，想要繞過他們，不太容易?！?/p>
左妍勾唇一笑：
“誰說我們要繞過他們？”
對著身后的一支小隊做了個手勢，所有人都從自己懷里拿出了兩團東西，然后套在自己的鞋面上，直接站起了身子。
他們緩緩向前推進，行走之間竟然沒有半點聲音。
不一會兒，前面來回走動的身影一個個倒下。
他們直接補了上去，一個小隊的人直接換上了百黎族的服飾，然后開始巡邏。
其余人則往谷口潛去。
“讓你們帶的東西都帶了吧？”
左穆拍了拍腰間的小包，道：
“都帶了。”
其他人也跟著說：
“帶了，小將軍”。
帶了就好。
“那就讓他們嘗嘗咱們無境城的特產吧，難得來一趟，還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了?！?/p>
這話一說出來，跟著她趴在一側谷口上方的百十個漢子都笑出了氣聲。
他們的小將軍啊，狠的時候是真狠，皮的時候也是真皮。
過了不知道多久，遠處天邊開始隱隱泛白，但他們這片卻還是黑沉沉的。
還是先前那個小伙，馬不停蹄地朝著谷口狂奔而來，然后打下幾個手勢后，鉆入了山谷另一側背后。
他說，努爾真帶著兩千多精騎兵，回來了。
倉促而狼狽。
看來他們的布置讓他們很是“享受”了一番。
“跟對面的兄弟說說，好好招呼。下面的兄弟也別客氣，看準時機砍完就撤，一個夠本，兩個不虧。”
他們的視線范圍內緩緩出現了浩浩蕩蕩的一隊騎兵，他們身后是煙塵滾滾。
不愧是努爾真的親兵啊，即使剛剛在河道經歷過一場“埋伏”。
在這樣的十分令人疲倦的凌晨，一個個看起來也是神清氣爽，精力十足啊......
待首隊的騎兵進了山谷，左穆的右手緩緩抬起，中間那隊人馬一開始踏進谷口的時候，他的手用力揮下。
一個小小的物體從山上被扔了下去，緊接著是緊隨他動作的其他人。
一股紅色的濃煙在騎兵隊伍里炸開，隨著馬蹄踐踏在地面，那些細細的竹筒被踏碎。
里面的東西飛得到處都是，駿馬一路疾馳，不少人因為眼角火辣辣的疼痛從馬上滾下。
“上?！?/p>
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一堆人，對著這些抱頭捂臉的敵人就一頓亂殺。
“不要亂，保護將軍！”
“快，列隊！”
隨著一陣驚呼，那些眼睛都睜不開的北蠻漢子下意識地往中間靠攏，這時候，左妍帶著人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