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泉眨了眨眼睛，屏幕上藍發金眼的少女又恢復了凄苦的表情。

就像是他看錯了一樣。

但是灰原泉并不覺得自己看錯了。

森田江邊繼續講著這事情的前后因果，甚至說到了這動漫的前后劇情。

而早見綾乃已經悄悄的用胳膊肘頂了頂他，又使了個眼神給他。

早見綾乃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狐貍眼，但卻沒有多少媚態，反而因為年輕和驕傲帶了一絲高傲活潑的氣息。

憑借灰原泉看過無數影視動漫作品的經歷。

他懂了。

原來早見綾乃為了除靈更加真實，在命案現場做了功夫。

怪不得一路走來那么輕車熟路，仿佛已經來過。

這就是有權有勢卻出來打工騙人嗎。

灰原泉沖著早見綾乃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了解，會配合她的。

早見綾乃看見他回應，給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兩人完成了一場愉快的眉眼交流。

灰原泉想了想，只要不妨礙人家破案，加點兒這種靈異劇情除除靈，祈祈福好像也沒啥。

畢竟警局也不會把破案的希望壓在兩個江湖騙子的身上，叫他們來就是圖個吉利。

早見綾乃也松了一口氣。

早見家的靈眼，跟其他除靈世家的靈器、術法、亦或是單純的靈氣感知不同。

是真真正正能夠看透紅塵，看破生死，洞察世間萬物的。

她因為是天生的，無法關閉靈眼，世間萬物怨氣又產生的這么容易，于是便看啥都是黑的。

這個房間更是黑的離譜，怨氣都成團兒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緊閉門窗的緣故。

特別是電腦屏幕，黑成一片，她啥都沒看清。

還好她昨晚就接到了森田江邊的求助電話，和正思量一陣，將事情交給了她，算是讓她‘戴罪立功’吧。

早見綾乃可是專門研究了一下筒子樓和位置的，不然就憑這筒子樓里的怨氣，生病的、失業的、賭博的、票昌的，等等，她路都看不見。

森田江邊講的電腦屏幕內容她更是直接看不見，這畢竟是個cut，不是原番，她又看不見。

暗示了下灰原泉，對方貌似給她點了點頭。

早見綾乃放心了。

灰原泉都說沒問題，那就肯定沒問題。

這次靈肯定在他的能力范圍之內。

至于她自己……她還是不要跟他比了。

“真是可惜了，這個劇情，死了女主，原著黨都快罵暈了。”

森田江邊講著講著就上頭了，“非常抱歉，因為我也是看過番的人，心里波動有些大。將情緒帶到了工作中來，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我們能理解您。”灰原泉開口。

如果一個作品足夠好，觀眾得到了足夠的情緒反饋后，會極度喜愛這部作品。

但如果作品劇情一旦超出心理預期，極端的共情觀眾可能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來。

他上個世界的，那個刀片梗不就這么來的嗎。

喜歡和討厭，真的只有一步之遙，極端的旁側，是另一個極端。

“那這里就交給您二位了，我就在樓下等著，筒子樓的居民已經都驅散完成了，兩位大師想做什么都可以。”

將森田江邊送出門后，灰原泉又看向了那電腦屏幕，上面的視頻cut還在繼續，桌子上和地上的白粉輪廓看著十分瘆人。

“你有什么想法嗎？”

灰原泉仔細打量了視頻一下，發現那藍發金眼的美少女已經開始沖他拋媚眼了。

可惜了，搞得這么逼真，但森田警官卻不在這里，真的沒啥用。

“沒什么想法。”室內都是黑的，只有電腦屏幕亮著，早見綾乃又被怨氣遮擋視線，根本什么都看不見。

她本來想說讓灰原泉一個人做了吧，但轉念又想到是自己暗示森田江邊打電話給灰原泉的。

更何況他還是她靈契上的老師。

但是早見綾乃已經全然沒有了給灰原泉展示實力的高傲心情。

她滿是疲憊。

“那我先來吧。”

雖然看不見，但要做這間房里最亮的崽。

早見綾乃從包里掏出了陽月扇。

扇面是繡金的錦緞，開合很不容易，正繡火紅旭日，東方既白，魚躍龍門；背繡月明星稀，高山瀑布，孤燈繁花；扇墜是早見家的家紋，一輪新月。

正所謂生陽死陰，太陽和月亮正是對應了這兩門，配上浩瀚的靈氣，傳說能掌陰陽，通鬼門，做那渡魂之人，因而非常適合除靈。

這把扇子，也是父親交給她的。

早見綾乃突然更加疲憊了。

這才第三次見面，就逼她掏完了寶貝使招兒。

這要是還打不過，真的，太丟臉了。

她真的沒有什么顏面了。

早見綾乃活了這么多年的高傲自滿，以及深信不疑的天賦能力，在這短短幾天，被灰原泉付之一炬。

但她也不能說啥。

畢竟對方是真的強。

灰原泉只當這是一次深度的除靈手法交流。

正好早見綾乃要學習他的除靈手段，當了學生，那正好也就給他展示著看看。

他之前已經見過了兩次早見綾乃的除靈手段，全都是跳舞，而且一看就是那種巫女跳的祭神舞蹈，她也確實是個巫女。

不過那舞蹈都不能稱之動人，因為一次是沒跳完她就開始演戲，另一次是情況緊急，她動作太快，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跳完了。

這一次兩人獨自在房間內，倒是有很多時間。

可以看早見綾乃表演舞蹈。

還是在出了命案的房間里表演舞蹈。

越想越不對勁。

灰原泉思路已經跑到這樣是不是對死者不太尊重上了，那邊早見綾乃已經舉起了陽月扇，身姿一定，起了勢。

那莊重的勢頭一出來，她身上的感覺就變了。

早見綾乃輕輕閉上眼睛，緩緩的挪動起了身姿，陽月扇上的靈氣一點一點的被激發出來，引的天地靈氣共振，沖散了些四周的怨氣。

衣袂翻飛，腳步靈動，扇面流轉，陽月反轉，竟似天地融合，共生共存，通曉天道之法，洞悉陰曹之意。

等到灰原泉回過神時，早見綾乃已經停下了舞步，睜開了雙眼。

眸光流轉中的肅殺之意，一瞬間同那精致眉目上的冷意刺了出來，又瞬間消失，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覺。

這是她獨有的神樂舞，少了分莊嚴，多了分活意，不像是敬畏神明，反而像是挑釁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