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見綾乃之前就有所懷疑明誠寺內部，結果沒想到住持直接將他們拉到了同一邊。
仔細想來，從之前的除靈到現在的鬼屋爆炸事件，每一次都極為兇險，超出了她的處理能力，如果不是有灰原泉、有其他人在，恐怕她已經不知道失敗多少次了。
這種似有若無、毫無聯系的針對，時不時想起來就會令人毛骨悚然，卻又無從下手。
“就是這么幾個點，你們可以去看看，怨氣還留存在當地，這么濃墨重彩的怨氣……也只能是詛咒了。”和正將地圖給了早見綾乃，四下沒有其他人，剛好湊近了：“就當是普通的除靈，雖然對你們來說可能有些難。”
“還有那個神月神社的灰原泉，住持雖然面上沒說什么，但是其實他并不希望有關妖鬼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一直都沒說什么是因為你是從北野天滿宮來的，你最好不要再叫他一起處理妖鬼的事情。”
和正鄭重起來，“雖然這么說有點不太好……他如此年紀就有如此修為，實力不容小覷，但是神月神社在除靈界無名無姓，入不了正派，會被當成異端打壓，除非你帶他入北野天滿宮，給他個名門的身份，這樣才好說自己的實力出身……”
他想了想，覺得十分有意思：“或者讓灰原泉做這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第一人。除靈界這道門很難入，以往也從沒有這種無名無姓就能修得如此之人，畢竟除靈靠的是祖宗底子，沒有本錢是根本修不來的，他倒是很離奇。要是他能憑借自身實力改變除靈世家們的想法，倒也可能——”
“我跟他有主仆合同，您就讓住持放心吧。”早見綾乃卻是笑了笑，“神月神社現在算是我門下的了，雖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個分支。不過我會記著的。”
早見綾乃接過手畫的地圖，跟栗原葵一起出了明誠寺。
這手畫的地圖當真是手繪，分辨起來都很難，最后還是栗原葵認出了幾個地點，才坐著黑的車過去了。
一個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女人，接近了幾個男人，這些男人一開始出現的癥狀都是失眠，心慌，以為是生理問題，全部都去過醫院，但是吃了藥之后沒有好轉，于是就去了各大寺廟祈福，最后沒兩天都死在了家中。
死的時候猶如枯骨，血肉纖薄，皮膚全部拉扯在了身上，看著就像是……宛若身體被掏空。
死狀凄慘，現場留下了大量的怨氣。
還有幾個是裹著厚厚的帽子和口罩在人來人往的廣場倒下的，倒下之后就再也沒有起來。
早見綾乃和栗原葵已經到了中興廣場，作為新宿市中心最大的一處購物廣場，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繁華，中間中心有著一大片噴泉，四周的商城玻璃在陽光下十分耀眼。
早見綾乃已經看見了那噴泉旁邊與其他地方不太相同的濃重黑氣，宛若被人用墨水潑在了空中，凝滯了。冰涼的感覺離的老遠都能感受得到，這其中怨氣的濃度就跟旁邊不是一個色的。
但凡經過這個地方的游人，過去之后都會不約而同的蹙眉，有的甚至咳嗽了起來。
雖然濃度很高，但是區域不大，就這么一小塊地方，只要不長時間呆在這里，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頂多就是感到不太舒適而已，估計明誠寺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一直沒有管。
現在該輪到她們管了。
“怨氣在發作后停留數天不散，且濃度極深，唯有詛咒可以做到。人死了，詛咒還在，而且停留在了原地，除非詛咒本人死去，不然會一直停留。”栗原葵看向了廣場的中央，她沒有早見綾乃的靈眼，但是靈識卻在怨氣殘留的地方留下了濃重的痕跡，這也是普通除靈師在這人間所能看到的最大的界限。
這種詛咒跟術法上的詛咒是不同的，是有單獨的額外意義的。它是一種怨氣的集合體，與普通怨靈不同的是，它往往聚集在死去的尸體上，直接將尸體復活了，就是活尸。
不是所有的活尸身上都有詛咒，但出現詛咒一定跟活尸有關。
璃子開了靈眼，也看見了這一幕，而黑就開著車在不遠處停留著。
“這痕跡有些濃，怕是不太好除，怎么說也得花個一兩天才能除干凈，還要耗費掉大量的靈氣。但是又不是那種非常致命的存在。怪不得明誠寺的人會一直拖著……”
早見綾乃點了點頭，叫璃子從包里掏出了陽月扇。
在這種大廣場上除靈，周圍的普通人非常多，這種時候就顯出除靈方式的優勢了。
她跳個舞，看起來就像是街頭表演一樣，完美融入市中心。
“小姐……”璃子看見早見綾乃又要跳神樂舞，當即就是有點不太支持，栗原葵倒是沒說什么，只是一同拔出了自己的劍，“我也一起吧。”
兩人一人捏著扇子，一人把著長劍，還沒上前，旁邊就有一個小朋友被他媽媽拽著經過。
“媽媽，cosplay！”
“……”
市中心是沒有多少人穿和服的，而且還是像栗原葵這種漂亮華麗的款式，再加上三人顏值又都不俗，從一開始就吸引了大量的目光，所以這一下更是顯得突兀。
早見綾乃就端著扇子舞動，栗原葵思索了一下，干脆舞起劍來，兩人身上的靈氣都在暴漲，直逼那原地的怨氣，甚至吸引了一串兒的圍觀群眾，就差璃子擺個盤子收演出費了。
然而那詛咒的痕跡卻是一點兒都沒有散去，甚至隱隱約約有吞噬掉她們靈氣的樣子，惡意變得更龐大了起來。
早見綾乃之前沒有除過詛咒，然而栗原葵卻是見過的，這下也蹙起了眉頭。
“有點不太對勁。正常的詛咒就算痕跡再深，也會被靈氣沖刷，然而這個卻在吸收靈氣，甚至隱隱約約有往咱們身邊靠攏的趨勢，就像是在追求靈氣一樣。”
詛咒怨氣帶來的惡意感程度十分濃重，令人十分不適。
早見綾乃倒是收到了元吉的消息。
[熱愛修習的和尚：巫女大人，我聽說你們已經開始除靈了，我已經申請了一同前往，你們現在在哪？]
[不愛學習：你們竟然在線下認識嗎？巫女竟然有除不掉的惡靈？有些好奇。]
[戀與★除靈守則每日復習：好奇+1]
早見綾乃平時在群里聊天都是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這也算是她從小到大的通病了，確實很強，確實喜歡吹噓，而且確實又有除靈術上不行的地方。
元吉發消息竟然發錯了地方，直接發進群了。
[巫女大人想要換簽名：差不多，一起的。]
[戀與★除靈守則每日復習：我也想面基！學習醬你說呢？]
[不愛學習：可以一起去市中心吃烤串兒。完美逃離除靈學業上家族對自己的把控。]
[戀與★除靈守則每日復習：不，就算出來玩兒還是要學習的，不學豈不是落下別人進度了？]
眼看著兩位群友爭論起來，元吉是直接私聊了早見綾乃，告訴她從和正那里要到了地圖，馬上就來離明誠寺最近的第一個點。
就是市中心這邊的廣場。
栗原葵已經再次舞了一遍劍了，周圍的人都爆發出極強的熱情，她垂眸冷冷收劍的一瞬間，圍觀群眾就差扔錢出來了，然而那詛咒的痕跡卻是一動不動，甚至有繼續增長的趨勢。
“怎么回事……”
早見綾乃從來沒見到過這種場景，這跟傳統意義上她學習到的詛咒不太一樣啊。
恐怕元吉來了也是無濟于事。她想。
“要去找灰原大人嗎？或者，我……”璃子開口。
她開了靈眼之后也能看見那痕跡，這種濃重的怨氣痕跡和深沉的惡意，璃子若是用怨氣吞下，可能需要將自己的怨氣暴漲到一定境界才不會受傷，但是那樣很容易暴走，有點得不償失。
雖然確實是可以這樣做就是了。如果早見綾乃下令，她立馬就會解開加在自己身上的封印，在別人看來那確實更加cosplay。
“不用，無需。”早見綾乃搖頭，“要是一直依賴你們，我是不會有所成長的。”她頓了頓，又冷哼著抬臉，加了一句：“當然，我本來的成長空間就沒有多少。”
另一邊，灰原泉已經下班了。
他回去倒頭就睡，第二天起來又是來便利店打工，從早打到晚——店長最后同他說因為他挪了時間，結果其他的員工后來請假了，導致店長親自上場看店。
所以現在相當于是要打雙倍的分量，不過薪水也是增多的。
淺野松石也來了，他的臉色相當的不好，看見灰原泉，剛想打招呼，結果剛開口就是一個大噴嚏。
“怎么了？”
淺野松石摸了摸鼻子，神情十分的疲憊。
“我失眠了……好像還有點感冒……”
他的鼻音十分的濃重，就像是晚上著了涼。
灰原泉之前也一覺醒來就感冒過，十分懂得這種頭昏腦脹的不適合莫名其妙的感受，“你先吃點兒藥吧，這么早，我記得員工休息室就有藥箱。”
淺野松石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氣進去了。
今天依然是灰原泉當收銀員，也依然帶了那本大學英語精講。
自從手機能用之后，他發現手機流暢度提升了，完全不卡了，而且頁面也莫名變得更好看更順眼了，甚至看個學習視頻也不再會發燙了。
就像是從一個破手機換成了最新款一樣的感受。
難不成之前打不開是好事兒？
‘鈴——’
門上的門鈴響起，灰原泉下意識的就“歡迎光臨”，抬眼后卻發現又是昨天的那個女人。
頭發很黑，劉海很厚重，戴著黑色的口罩，看不清表情。
但是當這女人看向你的時候，卻能感覺到那股冷冷的、被注視的感覺。
灰原泉見她站在原地一直盯著他，干脆微笑起來，拿出了店長教導的與顧客交流的方式，十分標準的開口：“您有什么需要的嗎？”
女人看了看他的手機，沒說什么。
淺野松石還在員工休息室換衣服，灰原泉干脆走出了收銀臺，“您看您需要什么，我幫您拿。”
熱情！禮貌！問話完整！
這才是一名便利店員工的自我修養！
結果那女人見他出來，連忙后退了一步。
“我隨便看看，你別跟著我。”
灰原泉點點頭，又退了回去。“好。”
可能有些害羞吧。
“這么早就已經來人了？誰一大早上來便利店買東西啊，又不是上學時間，大學生也沒這么早的吧。阿嚏！”淺野松石摸了摸鼻子，出來之后看見了那個女人。
女人拿了幾包衛生巾放在灰原泉面前，灰原泉十分淡定的掃完。
“514，謝謝您的惠顧。”
女人的眼神冷冷的看著他，干脆輕咳一聲，直接開了口，那沙啞的聲音配上有些甜膩的話語顯得無比維和。
“這位……小哥哥。加個Line好嗎？”
淺野松石手中的抹布都被震掉了，灰原泉則是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拒絕了女人。
“我沒有Line，不加人。”
“我聽你昨天說如果有什么困難，能來找你尋求幫助，我昨天回去想了想之后，覺得我很有困難。”
灰原泉眸光一閃，正色開口：“神月神社正值除靈旺季，祈福除靈只要九八折，現在購買還送限定的御守小禮物，限時限量不容您錯過。”
“……”女人點了點頭，“我就要辦理這個業務。”
淺野松石剛撿起來的抹布又掉了。
“那您加下我們神社的Line，方便聯系您。”
“不用，直接帶我去你們神社吧，我想在神社里面直接除就行。你什么時候下班？”
灰原泉直接在便利店里面就促成了一項祈福業務的誕生。
而且整整讓女人掏了五萬日元的巨款。
這是前進的第一步！
淺野松石努力吸了吸鼻子，他是第一次見灰原泉推廣自家神社的業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簡直跟灰原泉平時高冷的形象完全不符，要是被學校那群女生看到……
嗯，她們可能會覺得灰原泉反差萌太強了，更喜歡了。
淺野松石感受到了這世界看臉的惡意。
“灰原桑，變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