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麟裝作無所謂地站在站臺旁,昂起頭看了看列車車次表,身旁的長椅上坐著路明非和繪梨衣,楚子航和夏彌。
芝加哥火車站的穹頂很寬,底下人流擁擠。
這里每個人好像都有個伴兒,即將分別的情侶相擁熱吻,上演著經典的火車站離別,年輕的兒子告別年邁的母親,踏上了去其他城市謀生的道路。
只有陸麟,站在那里,杵的筆直,引得一些人以為他是站崗的志愿者,向陸麟咨詢火車站的車次情況。
“又是這種該死的感覺呢!”
妹妹拿著冰激凌出現在陸麟的眼前,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冰激凌,又把冰激凌伸到陸麟的最前,笑嘻嘻的抿著唇,“想吃嗎?”
“不想,你吃過的就不想。”陸麟目光瞥到別處。
“哎!哥哥你這么嫌棄我干嘛,我怎么惹到你了,你看我在你最孤獨的時候,出現在你的身邊,幫你緩解心中的惆悵,你不應該感謝有我這么一個漂亮溫柔又體貼的妹妹嗎?”
妹妹調皮地在陸麟身旁跳來跳去,和精神病院得了多動癥的患者一樣,就沒個安歇的時候。
“只要我不孤獨,你就永遠不會出現吧。”陸麟忽然說道。
妹妹臉色一變,手里的冰激凌掉在了地上,“哥哥,你別這樣嘛,我錯了還不行嗎?我會保護哥哥呢,我很有用的!”
陸麟見妹妹慌了,心情愉悅,笑了笑,“騙你玩的,孤獨是產自靈魂深處的東西,怎么可能這么容易消失。”
陸麟笑顏又淡去,這樣的詛咒叫血之哀。
夏彌坐在楚子航身旁,她注意到陸麟的臉色陰晴無常,很是好奇。
“他是不是傻了?”夏彌對楚子航悄悄道。
陸麟一會傻笑,一會又表現出如喪考妣的悲傷,他內心在上演什么英雄悲情,美人遲暮的戲份。
“我不知道。”楚子航給出了優質回答。
雖然話這么說,但楚子航覺得自己身為師兄,必須做些什么,至少得體現出師兄對師弟的關心才行。
他去炸雞可樂店里買了五分可樂,外加五個香辣雞腿堡。
在店鋪前,他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什么!你說可樂不能無限續杯了,這可是沿襲了快十年的優惠活動,為什么今天就不能了!你知道一美元代表著什么嗎?它帶著愛與希望,你們不會斷掉這份愛吧!”
那是個人高大且魁梧,頭發卷卷的,襯衫的領子已經發黑,褲腳上還沾了點灰,說是乞丐,到還有一絲絲貴族的氣質,但表現出來的舉止,絕對不會讓人聯想到這是一個日耳曼民族的紳士。
楚子航定睛看了看,走到了這個日耳曼人身旁,對著柜臺道:“要六杯可樂,六個漢堡。”
日耳曼人見到了楚子航,笑的臉都能裂開,兩眼發直,看到了救星。
“師弟啊!你終于來了啊!”
他表現的好像自己是孤軍奮戰的將領,現在圍城斷糧,彈盡糧絕,面臨著城破人亡的風險,關鍵時刻,楚大將軍帶著他的可樂漢堡前來支援。
楚子航一臉淡定,直到這個男人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芬格爾松手啊!”
芬格爾力氣還是有的,但楚子航有足夠的信心保證自己不會被掰彎,他的摯愛始終只有那個可愛活潑的女孩。
芬格爾松手后,臉上露出了賤兮兮的笑容,“師兄我給你的錦囊妙計可還好用?”
楚子航雖然不愿意承認,但還是點點頭。
“那就請師兄我吃一頓吧!”
楚子航接過漢堡,塞到了芬格爾的嘴里。
芬格爾竟然真的連可樂都不帶喝的,愣是把漢堡一點點地塞了進去。
楚子航趕緊離開,做出了一副我不認識他的模樣,但芬格爾偏偏在后面招招手,用塞滿漢堡的嘴,模糊不清地嚷嚷道:“等等我!”
楚子航回到了待車區,給陸麟塞了一個漢堡和一杯可樂,陸麟愣了愣,隨口道:“謝謝師兄。”
“不用謝!”
陸麟手中的漢堡和可樂還沒拿穩,就被一陣黑旋風吹走了。
望著空蕩蕩的兩手,漢堡的余溫和冰涼的可樂還沒感受到便已經消失了,仿佛手上還有一圈輪廓尚存。
他驚訝地望著那個有些邋遢的人,此人臉上正露出了敗狗般的笑容。
“這是...”
陸麟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對食物這么熱誠,那飛身奪食的姿態如果放到戰場上,簡直是一員猛將。
“那是芬格爾·馮·弗斯林,現任的執行部執行官之一。”楚子航有些鄙夷地看了看芬格爾。
“師兄,你們執行部這么窮嗎?連薪水都不發?這個人看起來像是餓了三天三夜了。”
陸麟見芬格爾一口下去,漢堡瘦了一圈,嘴對著吸管一吸,可樂下去一半。
“師弟,你真是英明,我的確餓了三天沒吃飯了。”
芬格爾毫不介意地承認自己的遭遇,陸麟還是第一次見這么不要臉的人。
楚子航將漢堡可樂分發給其余幾人,路明非躲著芬格爾遠遠的,如果說陳平節操碎了一地,那芬格爾是壓根沒有節操,臉皮能比地殼還厚。
出了那么多英雄豪杰的日耳曼民族會出這樣一個敗類,絕對是民族的一份恥辱。
“師弟,我看你是新生吧!”芬格爾圍著陸麟笑,這份笑讓陸麟也不由地向后退了退,一股傻逼透頂的氣息撲面而來。
“是...”
“別害羞啊!卡塞爾學院是一所好學院,但你需要一份向導,而作為卡塞爾學院元老的我,絕對有這個資格!”芬格爾自信地拍著胸脯。
“像是入學時推銷產品的無良學長。”
“哎!什么無良學長,卡塞爾學院你問一下,誰不知道我芬格爾是扛把子,你想認識學院任何一個女生,我都有一手的新鮮資料,保證你要啥有啥?”芬格爾捏了捏油光的鼻子。
“連內褲也有嗎?”陸麟開玩笑道。
“師弟果然是內行人,這個我跟你說...”
芬格爾湊到了陸麟的耳旁,手舞足蹈,面部表情豐富,兩人像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最后陸麟懵逼,芬格爾笑嘻嘻地拍著陸麟的肩膀。
“你這樣做不會被退學嗎?”陸麟就很奇怪,這種人是怎么在學院里面活下來的。
“退學!哈哈,師弟,看這個!”
芬格爾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書,書名叫做《如何在卡塞爾學院退學的邊緣反復橫跳》,著作人,芬格爾·馮·弗斯林。
“只需要十美元,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芬格爾把書塞到陸麟手里。
“我沒錢呢!”
“沒錢可以賒著嘛,你入學以后,會有一張信用卡,里面可以透支,以后我們可以一起愉快地享用美食。”
“為什么叫我們?”
“因為我的就是師弟的,師弟就是我的。”
“那師兄你有什么?”
“我身體與我的靈魂,都可以托付給君!”
芬格爾信誓旦旦地豎起了兩根手指,好像虔誠的基督教徒在對著耶穌發誓,我將永遠對主忠誠!
陸麟眨眨眼,這天底下真的有這么犯賤的人?
“我上個廁所!”
陸麟趕緊回避,他寧愿承受血之哀的折磨,被人喂狗糧,也不想和芬格爾交易。
“真巧啊,我可樂喝多了,師弟一起啊!”
陸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