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澄,十一歲時,曾路過西朱雀大道,在一處偏巷口栗子房前偶然得見八歲的徐槿,似在排隊買糖炒栗子。
這栗子鋪則是之后名滿天下的紅袖齋甜品鋪子的前身,只是當時還未壯大,就甘屈居于巷中炒栗。
傳言說他家炒的的栗子,縱使是在下雨時,也能香飄萬里,香而甜潤,顆粒飽滿,有著巧克力般的亮麗光澤,入口綿柔,食者皆贊。
而柳澄就是被這翹首已盼栗子出鍋的小小女孩給奪去了目光,只見她穿著單色的繡衫羅裙,期盼時小臉通紅,仿若初長成的櫻桃一般水嫩,目光中閃爍著繁星,猶如無垠夜空般明亮。
看的十一歲的柳澄在原地呆立好久,直到家父叫他名字,他這才念念不舍的走了,幾度回眸,也不過是為了再見那星眸一次。
可···或許柳澄并未看清,當年幼時的徐槿身邊實則還有別人,他也沒心思去看別人,只因為從那時起,他的眼里心里就只裝得了一人。
現下,柳澄終于在父母的支持下,正式向丞相府提親。
他相信,僅憑自己與槿兒青梅竹馬,加之家父與徐相世交頗深,這樁婚事就不可能談不成,只是在等待的時日里著實令人心癢難耐,他便時不時的跑去人家相府大門外茫然佇留。
“若是能再見她對我嫣然一笑就好了,我此生非此女不娶,相信她一定能懂我的心意。”還沒過幾日,這便成了柳澄的一道執念。
說時遲那時快,于旁人目力不可及之處,忽的打來了一枚石子,當即擊中了柳澄的小腿,疼得他在相府大門前跳腳起來。
“哇嗚!嘶~~~誰啊,誰暗中偷襲?”
柳澄大叫著,卻不見有人應答,且路過的熙熙攘攘都將他當做笑話看,他自然是又羞又惱,猶然警戒了起來。
可他區區一介布衣文士,又哪能敵的過武林高手擲來的石子,隨即頻頻中招,苦不堪言。
而對方并未針對他的要害出手,每次擲石,也只害柳澄摔倒,完全就是在戲耍于他,也因此博得了無數路人的掩笑聲響。
隨后,待得一臉喪氣樣的柳澄剛剛緩過一絲氣來,就見數名熟悉的身影匆匆越過了相府背后的矮巷。
畢竟李世濟身長六尺(按唐朝尺合30,7cm算,1米8以上),其肩頭以上完全超過了矮巷邊際,也露出了側顏,除非有意遮擋,否則很難不被熟人辨認出來。
“齊王?他怎么會在這?嘶~~不對啊,他怎么不走大門啊,有問題,一定有問題。”柳澄思慮再三,隨即跟了上去,并于相府后院附近的第三格窗口處眺望到了最近接后門的李世濟背影。
只不過,還未等他看清楚徐府是有何人從后門出來接應,就被數聲女子嬉戲聲勾走了目光。
此時此刻,齊王妃徐燕正赤著腳端坐于荷花池邊戲水,嬉戲聲來源于她與丫鬟們相互打水時的笑談。
正所謂非禮勿視,柳澄見狀當即背過身去,卻又忽聞徐槿從深閨中走出時呼喚妹妹的聲音,立馬又轉了回來,透過墻縫向里看。
正見哪怕素顏出鏡的徐槿也是美若天仙,舉手投足間更勝大家閨秀的風采,柳澄頓時心生漣蕩漾漪,恨不得今日就將她娶過門、一親芳澤。
柳澄這般流著哈喇子,望眼欲穿的模樣,緊接著徹底映入了將要回程的李世濟等人的眼簾。
絕影當即想要上前勸說一二,卻被李世濟攔了下來,而齊王殿下的做法則十分直截了當,沖過去,一腳勾住對方腳踝,令其以30邁的時速摔飛出去,在圍墻下積累數年的青苔上滑出了一道亮麗的血痕。
“誰!這TM又是誰!”
霎時間,掛著兩行鼻血的柳澄嘯叫聲,引來了相府中無數家丁、侍女的圍觀,徐燕更是急急忙忙穿上繡鞋沖到了院外,這才見跌跌撞撞的柳大公子逃也似的剛出了巷口,卻奇怪道未在巷內發現其他人的蹤跡,而李世濟一行自然是腳底抹油,跑的飛快了。
“淺淺,你可瞧見了柳公子?”徐槿遂在人潮回歸后問道。
“呀,我也沒想到堂堂中書令家柳大公子,居然還能做出這般于光天化日下偷窺他人的猥瑣舉動,哎~活該姐姐不愿意嫁給他,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嗚~~如果我也能有這般先見之明就好了,自由自在的總好過被那大豬蹄子欺負!”徐燕負氣道。
“好啦,好啦,別生氣啦,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說著,徐槿當即托起了一物,徐燕一驚,便知此物應是昨夜自己吃過的米糖糕。
同時,由于吃米糖糕時的時光是與雍王殿下一起渡過的,徐燕一想到這,頓時羞紅了雙頰,色澤比熟透的荔枝還要紅似血。
徐槿只一眼就看穿了妹妹的小心思,笑言道:“來,吃一口。”說罷就喂了尚在思春的徐燕一大口米糖,差點沒把她齁住。
徐燕隨之嚼了一口又一口,皺眉道:“哈~不公平,為啥我吃過的米糖里沒有枸杞跟核桃碎了,姐姐的這塊卻有,難道是那賣米糖的大娘偷工減料?”
徐槿隨即搖了搖頭道:“不是,只是我喜歡這樣拌著吃罷了,他知道的。”
“誰啊?啞叔嗎?哦~怪不得了,啞叔從小就疼你,不像我,每次見他,他都要裝忙。”(氣鼓鼓)
“姐姐你瞧這米糖內里還有一絲溫熱,就知一定是啞叔連夜去龍游幫你買的,帶回來時還一直包在懷里,深怕是漏了灑了,你就吃不到了,又特意往里頭加了這么多好東西,哎呀~真令人羨慕。”徐燕故作委屈道。
“嘻嘻,你想吃的話,就都給你吃吧,也別辜負了人家一片心意。”徐槿笑道。
“啊~~好呀,咱們一起吃吧,再把母親也叫上,她必定也喜歡甜口是吧。”徐燕頓時如歡脫的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了起來,“可若是被咱們吃完了,啞叔還會幫忙去買嗎?畢竟白河鎮距離京城還蠻遠的,他老人家縱使腿腳利索著,來回一趟也蠻辛苦吧。”
“你呀,得了便宜還賣乖。”徐槿隨即將徐燕牽回了閨中,兩姐妹便又像從前一樣談天說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