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客廳內,氣氛非常的嚴肅,慕容釗河坐在上手的正位上,眉頭緊縮,用自己眼睛的余光環(huán)顧著四周,手里正把玩著兩個鐵核桃,身旁桌子上的茶水正在冒著熱氣,顯然是丫鬟剛剛沏好的茶,如果算上之前的,這應該是第五盞茶了;徐管家和府醫(yī)坐在右手邊的下位上,左手邊則坐著幾位年長的醫(yī)者,從他們的氣勢和外表上就可以看出,這些醫(yī)者都是村里有名的大夫,客廳內時不時的傳來大家低聲的說話聲。
當中的一人低聲的問:“這事可怎么辦啊?”。
另一個人略加思索的回道:“我看不像是傷寒。”。
又有一人追問:“那是什么?”。
之前說過話的人,遲疑了一下小聲的說:“難道是?瘟疫?”。
慕容釗河喝了一口茶,輕聲咳了咳,緩緩的說道:“村里近日發(fā)生的病疫大家心里已經心知肚明了,我也不多說了,想必大家都已經猜到了,這場病疫并非是普通的傷寒,而應該是瘟疫,今日老夫邀請村內以劉大夫為守的,幾名村內有名的大夫過來,就是希望大家可以商討出一個對策來,以保我慕容村不要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病疫而牽連,讓慕容村的村民得以安寧,同時也希望早日將這次病疫控制,以及解決。”。
幾名在坐的大夫和府醫(yī),都是在沉思著,沒有一個人說話。此時外面?zhèn)鱽硌诀叻A報的聲音:“老太公,大小姐和德興公子求見。”。
慕容釗河猶豫了一下說道:“讓他們進來。”。
“是。”
慕容語嫣帶著蘭兒、梅兒,拓跋瑞帶著陳十三一同走進了客廳,幾人紛紛向慕容釗河行禮后,慕容釗河說道:“坐吧!”,待幾人坐好后,他又接著說:“你們幾人有何事找我?”。
慕容語嫣先開了口:“祖父,以孫女幾天的觀察來看,這場病疫并非傷寒,而是瘟疫,在坐的應該都是村里的大夫,我到是有一個解決的辦法。”。
客廳里的眾人只是看著慕容語嫣,并沒有人說話,慕容釗河只是微點了一下頭,慕容語嫣接著說道:“首先,將已經生病的和沒有生病的人分隔開來,以免相互傳染,這樣可以控制病疫再一次擴展,生病的人再將他們按病的輕重分成輕度區(qū)域、中度區(qū)域和重度區(qū)域,分別安置,并且每個區(qū)域要分配不同的大夫去醫(yī)治。”。
“其次,在村里找一些有力氣的人,每天分早、中、晚三次,用高濃度的鹽水,噴灑在現在難民所住的地方和隔離病人的區(qū)域里的所有建筑上,包括室內和室外,同時,”,慕容語嫣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可以用乳香、蒼術、細辛、生草、川芎、降真、白檀、棗肉丸,進行焚燒,避瘟之邪氣;再有就是將芳香磨成粉未壯,放于香囊中,發(fā)放給所有的人,讓他們佩戴在胸前,可以借藥氣味揮發(fā)防治疾病”。
客廳內的眾人紛紛點頭,發(fā)出贊許的聲音來,慕容釗河和府醫(yī)卻一臉吃驚的樣子看著慕容語嫣。
慕容語嫣接著說:“因為我剛剛去過難民所住的地方了,那邊現在的衛(wèi)生非常的差,需要在那邊選擇合適的地點挖建溝渠,將那邊的污穢之物統一的排出到村外,或是山角下無人的地方,再委派專人進行管理,到時,可以重新分給家里有田的人家用做肥料;如果可以找到生石灰,就更好了,可以灑在地上,進行消毒;還有,要告訴所有人,一旦發(fā)現老鼠、死魚爛蝦之類的,一定不要吃,要放在統一的地方進行焚燒。”
慕容語嫣喝了茶,看了一眼拓跋瑞,見他也正在皺眉思索的什么,便接著說道:“現在我需要大量的紗布,如果沒有,棉布也可以,然后召集村里會女紅的女子,一起和我縫制一個東西,因為這個東西,需求量非常的大,所以人越多越好。”。
慕容語嫣見所有人向她投來疑問的目光,便站起身來,走到客廳中央,從腰間拿出了自己的絲帕,折疊成口罩的形狀,接著邊做著示范,邊說道:“這個東西,是我剛剛想到的,我給它起名叫:口罩,用途是:蔽我之口鼻,可清掉入我口鼻之氣,以致阻害之氣、味、疢、及人言而噴之沫等物之用。布的兩端需要縫制兩根可調節(jié)大小的繩子,分別掛在我們的耳朵上,這樣就防止脫落下來。口罩,在家的時候,可以不需要佩戴,但是如果要出門,就必須要佩戴,同時也要告訴村里的人,盡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這樣也可以防止大家相互傳染。”
聽完慕容語嫣的話,眾人開始小聲的議論開來,但是誰也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片刻,慕容釗河說道:“嗯,你大概需要多少人?”。
慕容語嫣想了一會,說道:“因為現在病疾非常嚴重,所以我希望人手越多越好,再有一個問題就是口罩這個東西是不可以反復使用的,最多用兩次,就需要換掉,改用新的。”。
客廳內,府醫(yī)和幾位年長的醫(yī)者小聲的議論起來,而慕容釗河眼睛微閉,右手縷著胡須,左手繼續(xù)把玩著那對鐵核桃,似乎在考慮著什么。
慕容語嫣揮手示意眾人安靜,緩緩開口道:“各位,這次瘟疫來勢洶洶,若不及時控制,恐怕整個村子都難逃一劫。我們必須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慕容府內眾人紛紛點頭,眼神中透著一絲緊張和不安。徐管家首先發(fā)聲:“小姐,我們具體應該怎么做呢?”。
慕容語嫣揮手示意眾人安靜,緩緩開口道:“我認為:府醫(yī)負責帶領在坐的所有丈夫及村內所有醫(yī)者,設立隔離區(qū),盡快將有癥狀者和無癥狀者進行隔離,尤其是有癥狀者,嚴格按照輕度、中度和重度進行隔離,并分別委派不同的丈夫分別給他們進行醫(yī)治,同時負責起患者區(qū)域的消毒工作;我房內的四個丫鬟,梅兒、蘭兒、竹兒和菊兒負責組織村里會女紅的村民進行口罩的制作和發(fā)放;沉星和綴月在負責藥材供應充足的同時,一并負責起香囊的制作,并確保發(fā)放到每個人的手中,如果人手不夠可以向梅兒索要人員;徐管家組織府內所有壯丁挖溝渠、處理污穢之物,以及無癥狀區(qū)域的日常消毒工作。“。
慕容語嫣停頓片刻接著說道:“因為這次瘟疫來得蹊蹺,我必須親自去查明瘟疫的源頭,只有找到病源,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坐在一旁的拓跋瑞突然開口說道:“我與陳十三會一些拳腳功夫,就讓我們陪語嫣姑娘一同前往吧!”。
慕容語嫣看了一眼拓跋瑞,沒有理會他,接著說道:“同時,我、府醫(yī)、徐管家和梅兒,組成一個瘟疫專項治理小組,每日碰個頭,各自說明一下自己負責那塊工作的工作進度和結果,然后我們再商討接下來的解決方法,如果有新的想法和相應的解決措施直接由你們傳達下去。”。
“那我和綴月不需要向小組你匯報了嗎?”,沉星問。
“沉星和綴月的每日工作進度直接匯報給府醫(yī),由府醫(yī)一并匯報給我即可。”,慕容語嫣回道。
“妙啊!妙啊!語嫣姑娘竟然把治國之道用得如此巧妙,實屬天材。”,拓跋瑞獨自一人拍著手稱贊道。
慕容語嫣白了拓跋瑞一眼,不再說話,拓跋瑞見人的理會他,也沒有再吱聲。
慕容釗河緩緩的喝了一口茶水,道:“就按語嫣的辦法去做吧!大家一定要全力支持語嫣……”。
……
酉時初,段云龍偽裝成平民混入了棘城,他翻身躍上了府衙房頂,輕聲翻開瓦片,向下看去,此時,完顏阿合達正坐在桌前翻看著堪輿圖,圖的西北方,畫著女真族的地盤;圖的東北方,到今長白山以南,畫著鮮卑段氏的地盤,圖的東南方畫著遼西,是慕容村,再向東則是遼東,這兩片區(qū)域是鮮卑慕容氏的管轄;再向東則是高句麗的地盤。
圖上還放著幾塊大小不一的幾塊石頭,略大一點的代表著女真族,放在了西北方;稍微小一點的,代表著高句麗,放在了最東面,兩塊差不多大小的南北各放一個,分別代表著鮮卑段氏和鮮卑慕容氏;還有一個最小的,放在了鮮卑段氏的東南,代表著鮮卑字文部。
完顏阿合達注視著堪輿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最后一巴掌拍在了遼東和遼西的位置上……
段云龍躍下了房頂,幾個轉身,進了一個小院。
院子不大,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平民家的院子,房間里沒有點油燈,但里面的人似乎聽到了院子中進了人,傳來了一名男子警覺的問聲:“誰?”,并伴隨著刀柄離開桌面的聲音。
“自己人。”,段云龍回著,
沒等屋內人回答,段云龍推開房門進了去。
段云龍的大弟子段魁正依窗而坐,段云龍坐在了他的對面,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了桌面上,正好可以看清楚對方的面孔,段魁正要點起桌上面的油燈,被段云龍制止了,“近幾日,棘城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段云龍低聲問道。
“女真族攻入棘城;慕容氏回慕容村,吾朝太子不知去向。”,段魁回著。
“女真族攻入棘城對我們段氏來說,可能是一次機會;但吾朝太子……”,段云龍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鮮卑慕容氏對于吾朝來說,最多只不過是一個藩屬國,而且很有可能連藩屬國都不算,經過女真族的入侵,他們在棘城的產業(yè)已經受損,不如趁此時,我們聯合字文部圍剿慕容村,將慕容氏一舉殲滅,將遼東、遼西納入我段氏版圖。”。
鮮卑族主要分三個部落,分別是:慕容部(氏)、段部(氏)和字文部(氏),其中以慕容氏人口最多,占據著遼東和遼西,資產和耕地面積頗為豐富,主要以慕容姓為主;段氏占據現今大興安嶺一帶,以狩獵為生,主要以段姓為主,但為了擴張自己的人口數量和地盤,常年和外族,如高句麗、女真族、匈奴等,以及鮮卑字文部相融合,已經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鮮卑族了;字文部人口最少,以游牧業(yè)為主,主要以字文姓為主。
段云龍只是搖了搖頭,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欲望……
……
戌時末,在通向慕容村路邊的一家茶肆的房間里,王宛如逐漸的睜開了眼睛,警覺性很強的她突然坐了起來,掌柜的坐在另一張床上,望著她說道:“姑娘,不用擔心,你白天受傷了,是白天的那位白衣大俠讓我留你在這里休息,說你本來傷勢未愈,又受內傷,不宜前行。”。
王宛如猛的站起身來,卻又感覺到頭腦一陣暈眩,又坐在了床邊,雙手扶在床沿,支撐著身體,低著頭,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我必須要趕往慕容村,與我的義父他們回合,把棘城的事情告訴他們。”。
“姑娘既然要去慕容村,我便住在慕容村,不妨姑娘姑且在這休息一晚,明日我陪同姑娘一同前去,而且現在夜色已深,你一人前去也不太安全。”,掌柜的回道。
王宛如聽罷,報拳行禮……
……
次日,慕容語嫣將一頭烏黑的長發(fā)用一條紅色的絲帶高高束起,顯得干練而不失美感,一身青色的俠士裝束勾勒出她勻稱的身材。腰間系著一條寬寬的腰帶,上面掛著一把精致的短劍,劍鞘上刻著復雜的花紋,顯得古樸而神秘。慕容語嫣正欲出門時,門外有人敲門:“小姐,梅兒求見。”。
“進來。”,慕容語嫣道。
房門被梅兒推開,她雙手拿著白色的、類似于口罩的東西走到慕容語嫣面前說道:“小姐,這些是我們四個丫鬟昨夜按你的要求,親自縫制了幾個口罩,你看是否合乎你的要求,如果合乎你的要求,我們準備今日在村內召集女工,一同制作口罩。”。
慕容語嫣接過口罩,翻看一番,道:“遮擋口、鼻的布有點薄,可以在多加一層,這樣可以起到更好的防護作用;掛在耳朵上的帶子可否做成可調節(jié)長短的那一種,這樣可以適用于不同胖瘦的人群。”。
梅兒想了想,說道:“應該可以。”。
慕容語嫣順手將幾個口罩揣入懷中,說道:“你們按我的要求重新制作幾個,便可以招人來一同制作了。”。
“是。”,梅兒回答。
慕容語嫣推門走出了房間,來到了院門外,院門外已經有一輛馬車在等著了,車沿上坐著正是陳護衛(wèi),陳護衛(wèi)看到慕容語嫣出來,立刻跳下馬車,報拳行禮道:“老太公知今日小姐要出門尋找瘟疫的源頭,為小姐的安危著想,特令我陪同小姐一同前往。”。
慕容語嫣坐進馬車,陳護衛(wèi)趕著馬車出了慕容府前門,正欲前行時,只見前方陳十三趕著馬車迎面用來,陳十三對陳護衛(wèi)問道:“陳護衛(wèi),車上坐的可是慕容語嫣小姐?”。
“正是。”,陳護衛(wèi)回答。
“那可否讓我和德興公子同行?”,陳十三繼續(xù)問道。
陳護衛(wèi)沒有回答,慕容語嫣思索一下,對陳護衛(wèi)說道:“可以。”。
“我家語嫣小姐同意了。”,陳護衛(wèi)對陳十三說道。
于是兩輛馬車,慕容語嫣的馬車在前,拓跋瑞的馬車在后,駛出了慕容村,向棘城方向前行。
車上,慕容語嫣問:“陳護衛(wèi),這村子附近有沒有什么比較特別的地方,比如……”,慕容語嫣正思索著怎么問的時候,陳護衛(wèi)突然在車廂外問道:“語嫣小姐,你問的特別的地方,是否指的是亂葬崗?”。
“對,我們先去亂葬崗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