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慕容語嫣聽完沉星的敘述,眼中閃過一絲贊許,道:“沉星,你做得很好,張醫師的加入對我們的計劃至關重要。”,她的話語簡潔而有力,透露出對沉星辦事能力的認可。
隨著馬車緩緩駛入棘城中央廣場,慕容語嫣透過窗簾的縫隙,初步觀察著外面的情況。廣場的熱鬧與往日大相徑庭,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而沉重的氛圍。車停穩后,慕容語嫣在沉星的攙扶下走出車廂,眼前的景象讓她心中一緊。
中央廣場上,簡易的診療棚錯落有致地排列著,每一座棚子下都聚集著不同數量的病患。有的病患臉色蒼白,無力地躺在簡易床鋪上,偶爾傳來幾聲微弱的咳嗽;有的則蜷縮在角落,雙眼緊閉,似乎連呻吟的力氣都已耗盡。空氣中彌漫著藥草與汗水的混合氣味,以及那份無法言喻的絕望感。
廣場四周,藥童們維持著秩序,盡管他們的神情也略顯疲憊,但仍在盡職盡責地引導著病患前往各自的診療區域。還有一些身著粗布衣裳的普通老百姓穿梭其間,或搬運物資,或協助醫師,他們的身影為這死寂的廣場增添了幾分生機。
在沉星的引領下,慕容語嫣與張杏林會了面。張杏林身著簡樸的長袍,面容憔悴卻眼神堅定,顯然這段時間以來他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慕容小姐,歡迎來到中央廣場的診療點。”,張杏林拱手行禮,語氣中帶著幾分敬意,“目前廣場上的病患主要分為兩類:有家可歸和無家可歸。”。
他指了指靠近廣場入口的一處區域:“那邊是有家可歸的病患,他們白天在這里接受治療,晚上則由家人接回家中照料。我們會為每位病患建立檔案,記錄病情變化,確保治療的連續性。”。
接著,他又指向廣場另一側較為隱蔽的區域:“而無家可歸的病患則安置在這里,我們為他們提供了臨時的住所和必要的生活用品。同時,也加強了這部分區域的防疫措施,以防止疫情進一步擴散。”。
慕容語嫣仔細聽著張杏林的介紹,不時點頭表示贊同。她注意到張杏林在提及病患安置時條理清晰、考慮周全,心中對他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不過,”,張杏林話鋒一轉,臉上露出幾分憂慮,“目前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是藥材短缺。隨著病患數量的不斷增加,現有的藥材儲備已捉襟見肘。特別是一些稀缺藥材,更是難以籌集。”。
慕容語嫣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深知藥材是救治病患的關鍵所在,一旦短缺將會對整個疫情控制工作造成嚴重影響。
“張醫師請放心,”,她堅定地說道,“我會立即安排人手籌集藥材。慕容府在棘城及周邊地區還有一些產業和人脈資源可以利用。同時,我也會動員其他家族和商戶共同捐贈藥材和物資。”。
張杏林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感激:“慕容小姐深明大義,張某感激不盡。有了你的支持,我們定能克服眼前的困難。”。
“另外,”慕容語嫣繼續說道,“今晚我會在公孫府將召開一次小組會議,商討如何進一步控制疫情和籌集物資的事宜。我誠摯邀請張醫師參加會議,共同商討對策。”。
張杏林稍作猶豫,但很快便點頭答應:“好,張某定當準時赴約。相信通過大家的共同努力,我們一定能夠戰勝這場瘟疫。”。
隨后,在張杏林的帶領下,慕容語嫣和沉星又前往了棘城的東、西、北三個城門的診療點進行參觀。每到一處,張杏林都詳細介紹了診療點的設置、病患情況以及存在的問題。慕容語嫣也在第一時間做了回復。
參觀完三個城門的診療點后,慕容語嫣和張杏林等人又回到了中央廣場。此時天色已晚,廣場上的病患和自愿幫忙的普通老百姓們大多已散去,只留下幾位醫師和藥童在整理物資和清掃場地。
“慕容小姐,”張杏林突然提起口罩的問題,“我聽聞你在慕容村發明了口罩這一防疫利器,不知我們棘城是否也能得到一些支援?”。
慕容語嫣微微一笑,解釋道:“張醫師所言極是,口罩在防疫中確實起到了重要作用。目前公孫府正組織人手加緊制作口罩,但由于時間緊迫、人手有限,產量還無法滿足全城的需求,不過待我回公孫府,定會督促他們加快制作速度。”。
張杏林聞言心中稍安,道:“慕容小姐費心了。有你在此坐鎮指揮相信棘城的疫情很快就能得到控制。”。
慕容語嫣輕輕搖頭:“哪里哪里,張醫師才是此次抗疫的功臣。我只是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力罷了。”。
……
慕容村內,未時初,陽光斜灑在拓跋瑞的書房內,斑駁的光影與桌上鋪展的堪輿圖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靜謐。然而,這份寧靜并未能平息拓跋瑞內心的焦躁與不安。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院落,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沖動。
終于,他做出了決定——親自前往棘城。
拓跋瑞特意換了一套普通的衣著,從馬廄中挑選了一匹最為健壯的快馬,翻身上馬,揚鞭而去。馬蹄聲在靜謐的村莊中回響,打破了午后的寧靜。
一路上,拓跋瑞緊趕慢趕,終于在黃昏時分抵達了棘城。城門處,女真族的士兵依舊森嚴把守.
“什么人?為何也戴著‘面具’?”,一女真族士兵對拓跋瑞喝道。
拓跋瑞下馬,在緊要關頭,機智地抱拳回應道:“早些時辰,我夫人牟華瑩與一眾女眷等人一同進入棘城拜訪友人。然而,此刻天色已晚,她們卻遲遲未歸,因此,我特地前來尋找她們的蹤跡。”。
當女真士兵聽聞“華瑩”二字,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色瞇瞇神色,隨即迅速收斂,恢復成公事公辦的模樣。拓跋瑞敏銳地捕捉到這一細微的情感波動,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戒備與不悅,這更加堅定了他尋找慕容語嫣一行人的決心。同時他對即將重返的棘城之行,心中交織著期盼、焦慮與復雜難言的情緒。
“哦!華瑩啊!見過,見過,之前確有幾位俊俏的姑娘乘坐馬車進城,那領頭的姑娘,如果我沒記錯,應當便是你說的華瑩了。”,女真族士兵在說出“華瑩”二字時,故意加重了語氣,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然而,拓跋瑞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緊鎖的眉頭未曾舒展,只是淡淡地望了士兵一眼。
“進去吧!已經搜查完畢,并無違禁之物。”,另一個士兵完成了例行的檢查后,揮手示意拓跋瑞可以通行。
拓跋瑞輕輕一拉韁繩,駿馬仿佛感應到了主人的急切,嘶鳴一聲,便疾馳向城內。馬蹄聲在石板路上回蕩,每一步都敲打著拓跋瑞焦急的心。
接近中央廣場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旁側而來,陳十三的身影映入眼簾。兩人目光交匯,陳十三先是一愣,隨即迅速恢復鎮定,他勒緊馬韁,與拓跋瑞并肩而停,說道:“德興,你怎么突然來了?”。
拓跋瑞簡短回應道:“我放心不下這里的情況,尤其是護衛。他們現在情況如何?”。
陳十三迅速匯報道:“一切按你的部署進行。受傷的護衛已在回慕容村的路上,其余的則喬裝混入城中,一部分在中央廣場協助張醫師,另一部分則分散探查女真族的動向。”。
拓跋瑞聞言,心中稍安,但隨即又想起慕容語嫣,急切地問道:“可有語嫣姑娘的消息?”。
陳十三遺憾地搖頭:“尚未有確切消息,但她極有可能在中央廣場或是公孫府。”。
“走,和我一起去中央廣場。”,拓跋瑞騎馬邊向中央廣場駛去,邊喊道,陳十三緊隨其后。
……
酉時初,棘城的中央廣場上,慕容語嫣正準備登上馬車返回公孫府,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原本的寧靜,由遠及近地朝她駛來。
“語嫣姑娘,請稍候片刻。”,拓跋瑞騎著馬疾馳而來,他身后緊跟著陳十三。待拓跋瑞的坐騎在慕容語嫣面前停下,他翻身下馬,走上前來。
慕容語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不在慕容村好好待著,為何會出現在棘城?”
拓跋瑞微微一笑,解釋道:“今晚有小組會議,我猜想你今晚可能無法回去,所以特地趕來。若你有任何指示,我可以連夜趕回去傳達。”
慕容語嫣微微蹙眉:“你是如何進城的?又是如何得知我在中央廣場的?”
拓跋瑞輕輕一笑,坦然答道:“進城時,我謊稱牟華瑩是我家夫人,與其他女眷一同入城拜訪友人,這樣便順利進入了棘城。至于你,我自有我的渠道得知你的行蹤。”
慕容語嫣聞言,臉色一沉,怒聲道:“我何時成了你家夫人了?”
拓跋瑞回懟道:“你又不是真正的牟華瑩。”。
慕容語嫣聽到拓跋瑞的回懟,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她的雙眸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仿佛要將拓跋瑞吞噬。她的眉頭緊鎖,雙唇緊閉,仿佛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她轉頭轉進了馬車,待沉星上來,慕容語嫣對陳護衛說道:“去公孫府。”。
慕容語嫣的馬車在前,拓跋瑞和陳十三騎馬在后,一同向公孫府的方向駛去。
……
公孫府前院,梅兒正有條不紊地引導最后一批女工步入府內。與此同時,竹兒正耐心地給一名新來的女工指導著針法的運用,確保她能夠熟練掌握。而公孫府的府醫則戴著口罩,逐一為新來的女工診脈,確保她們的健康狀況符合府內工作的要求。那些經過診斷無恙的女工們,在府醫的指引下,整齊地站成了一列。
當竹兒完成了對新來女工的針法教學后,她起身,走到這群女工面前,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道:“歡迎各位姐妹的到來。我是竹兒,由于天色已晚,考慮到大家初來乍到,今晚你們先學習口罩的制作方法和技巧。明日再正式投入到口罩的生產工作當中。”。
隨后,竹兒便根據女工們的實際情況和專長,將她們分配到不同的“師傅”身邊,開始學習口罩的制作和縫制技巧。整個公孫府前院,彌漫著一種和諧而有序的氛圍。
當最后一名女工分配好“師傅”后,公孫府府外響起了馬蹄聲。緊接著慕容語嫣帶著沉星等人進入了前院。
梅兒見慕容語嫣眉頭微鎖,便走上前,關切地問道:“小姐,發生什么事了?”。
“沒事,只是被某個不相干的人氣到了,”。然后用眼神悄然示意梅兒,指向身后的拓跋瑞。梅兒見狀,嘴角微微上揚,抿嘴一笑,隨即用絲帕輕掩口鼻,偷偷地笑出了聲,并未多加言語。
慕容語嫣輕瞥了梅兒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詢問:“口罩進展如何了?”
梅兒迅速恢復了她日常的神情,恭敬地作揖道:“回小姐,已經成功制作了一批口罩。”,她隨即指向角落中整齊擺放的口罩。
慕容語嫣掃視了一眼那些口罩,滿意地點了點頭:“稍后你先取一批送到中央廣場的診療區。”
“遵命。”,梅兒恭敬地回答。
慕容語嫣思索片刻,繼續問道:“我走后,公孫老太公可有問及我過?”。
梅兒仔細回想,同時瞥了一眼竹兒,只見竹兒輕輕搖頭。于是梅兒回答道:“小姐,公孫老太公并未出來詢問過您的情況。”。
慕容語嫣點了點頭,隨后吩咐道:“現在天色已晚,你先讓棋云為我們幾人安排住處,我要去拜訪一下公孫老太公。”,說完,她轉身朝內院的方向走去。
拓跋瑞正欲跟隨慕容語嫣,卻被梅兒巧妙地攔下。
梅兒朝他微微一笑,禮貌而堅定地說:“德興公子,請隨我來。”。
拓跋瑞無奈,只得放棄了與慕容語嫣同行的念頭,跟隨梅兒而去。
……
公孫府內院沐浴在溫柔的余暉中。竹林被金色的陽光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書房內透過窗欞,斜射進一抹橙黃,書架上的書籍在光影中靜默,整個空間彌漫著寧靜與安詳。
公孫策正伏案看著尚未看完的古籍,丫鬟在門外稟報:“老太公,慕容府,慕容語嫣求見。”。
公孫策聞聽是慕容語嫣來訪,連忙放下手中正翻閱的古籍,神色中閃過一絲急切,道:“快,速速有請。”。
丫鬟得令,輕盈地轉身離去。不久,慕容語嫣步入書房,一身素雅,舉止間透露出不凡的氣質。她微微欠身,作揖道:“公孫爺爺,語嫣冒昧打擾,望請見諒。”
公孫策連忙上前幾步,拱手還禮,笑容可掬,道:“語嫣姑娘哪里話,請坐,請坐。”,說著,他親自引領慕容語嫣至客座。
丫鬟適時奉上香茗,茶香四溢,與書房內的墨香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別樣的氛圍。
待慕容語嫣落座,公孫策迫不及待地關切問道:“女真族可曾對你有所為難?”,言語間滿是擔憂。
慕容語嫣輕輕搖頭,微笑回應:“雖遭遇些許刁難,但幸得一位陌生女俠仗義出手,方得解脫。”。
公孫策聞言,心中稍安,卻又緊接著追問:“那你可有受到任何傷害?”
慕容語嫣再次搖頭,語氣堅定:“并未受傷。”。
公孫策點頭,慕容語嫣繼續說道:“晚些時辰,我想借用貴府寶地開一個小的會議,來商討接下來的關于瘟疫的事宜,到時還請您老參與我們討論當中,給我們出謀劃策,不知可否?”。
公孫策聞言,問道:“都有何人參加啊?”。
“有在公孫府診脈的兩名府醫;負責管理口罩作坊的梅兒;負責棘城內給百姓名診脈并治療的,懸醫閣的掌舵人張杏森——張醫師;以及我的兩位新來的朋友,同時也想邀請公孫云姐姐一同出席。”。
公孫策點了點頭,對門外的丫鬟道:“翠竹,你速去安排人手,將前廳仔細打掃整理一番。”。
“是。”,丫鬟領命,走出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