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二十來歲，衣著樸素得體，模樣普通，笑容和藹，有著一種天然的親和力。
觀其雙目炯炯有神，徐衍猜測此人沒準有修為在身。
“修行路必定越往后越難，沒天賦，更不好走嘍。”徐衍以茶代酒，舉起茶杯。
“確實如此，但也有例外，有的人毫無天賦卻憑借大毅力在修行者路上走出很遠。”年輕人溫和道。
“大毅力，其實也是一種天賦啊?！毙煅艿馈?/p>
“毅力也算天賦？”青年奇道。
“雖說天賦為與生俱來、稟受于天，可我認為不僅有先天的天賦，還有后天的天賦，比如毅力，比如堅強，比如勇敢和勤勞。”徐衍道。
“天道酬勤，既非天賦卻如天賦，原來世上確有后天之賦，受教了?！鼻嗄晟裆徽?，拱手道。
“可不敢教人，我就是自己瞎琢磨的，不是有那句話嗎，是金子……”
“一定會發光的。”
“不不，是一定會花光的?！?/p>
青年人愣了愣，接著笑出聲來，道：“還真如閣下所言，金子未必都會發光，卻肯定會被花光?！?/p>
“可不是么，我這一路連銀子都快花光了，更別提金子了?！毙煅車@氣道。
“閣下千里迢迢來到皇城，莫非也是為了司天監下月的考核而來。”青年道。
徐衍一聽頓時心頭一動。
“正是為了司天監的考核而來，只是在下對考核的規矩不太清楚，不知要不要報名費啊?！毙煅艿?。
“報名費倒是沒聽說過，不過司天監選拔人才有兩個條件，一，必須是大商之人，二，必須有煉氣境的修為。”青年詳細說道。
聽說兩個條件，徐衍立刻泄氣了。
大商百姓的身份他有，煉氣境的修為可真沒有。
原來煉氣境才是司天監的敲門磚，能橫行大商的職位，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在下誤打誤撞才有了點修為，對靈氣的運用尚未完全掌握，如果沒有門檻還能去試試，既然司天監設立了最低標準，我這點能耐恐怕夠嗆?！毙煅軣o奈道。
“不試試怎么知道不行，世上那些飛天遁地的大修士，哪一個不是從我們這種境界走上去的?！鼻嗄甏驓獾馈?/p>
徐衍心說那些大修士是從你這種境界上去的，可不是從我這種境界上去的，從我這走他們都得進棺材。
“不知司天監都考核些什么。”徐衍隨意的問了句。
“司天監共有四個種類考核，內容不同?！鼻嗄觋种敢灰唤榻B道：“打更人講究派系，必須有同為打更人的推薦才有資格加入，從不接納外人。”
“尋靈使要有對靈氣十分敏銳的感知，先天條件不達標是沒機會的。”
“雕龍匠需要對雕刻有一定的天賦，而且臂力要足，眼神要好，耐力要強?！?/p>
“煉尸官最簡單，只要在規定時間內能控制一具煉尸即可通過考驗?！?/p>
聽完介紹，徐衍精神了起來。
控制煉尸即可！
別人控尸需要靈氣，徐衍不用啊，他只要一個念頭就行。
船到橋頭自然直，徐衍看到了希望。
“煉尸官每年都是這種考核？控尸就行？”
“年年如此，說著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控制煉尸不僅要借用靈氣，還需要在考核的過程中初步掌握另一門心法，控尸術，否則單獨運用靈氣可控制不了煉尸?！?/p>
“控尸術啊，聽起來很難學?！?/p>
青年神秘一笑，低聲道：“聽說在黑市里能買到控尸術的初級篇，趁著這段時間若是潛心研究一番，考核的時候勝算會更大?！?/p>
青年口中的黑市，指的是地下交易，售賣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一起去一趟黑市？”
“正有此意，在下穆正初，山中一獵戶，閣下尊姓大名。”
“知遠縣，書生徐衍?！?/p>
通名報姓之后，兩人熟絡起來。
這時小客棧里更加熱鬧，竟有好幾人都是為了下月的司天監考核而來，人們高談闊論。
“司天監斬妖除魔，正是我等好男兒的歸宿！”
“沒錯！建功立業，時不我待?！?/p>
“聽說司天監的高手連鬼怪都斗得過，是不是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上個月我家所在的鎮子就出了一頭厲鬼，鎮上的一家員外郎因此慘死，二十多口人吶，死狀都一個樣！你們猜猜是怎么死的？”
“二十多人一種死狀！難道都是被掐死的？”
“我猜是被厲鬼附體后互相砍殺而亡！”
“一定是那一家中了厲鬼迷魂，一起跳井了！”
眾人紛紛猜猜，興致勃勃。
“都不對，那員外郎一家人的死法詭異得很，全是被活埋的，而且……”講述之人說著呷了口酒，壓壓驚，用一種陰森語氣道：“只埋了頭！”
眾人聽完議論大起，都覺得不可思議，更難以理解。
活埋聽說過，沒人聽說過活埋只埋頭的。
徐衍晃了晃茶杯，道：“自己埋自己，那厲鬼夠狠的，這是多大仇怨，生前怕是也被埋了吧?！?/p>
旁人恍然大悟。
原來厲鬼附身之后將活人的腦袋埋入土里，制造出一家數十人全部人頭入土的詭相。
“后來司天監的高手斬了厲鬼，也查清了經過，厲鬼生前是員外家的丫鬟，與員外私通被員外夫人發現，那夫人是個遠近聞名的惡婦，惱怒之下將丫鬟活生生埋在后花園，這才生出厲鬼報復。”
“冤冤相報何時了，厲鬼也是的，掐死主謀就算了，何必牽連無辜?！毙煅軗u頭道。
“都成了厲鬼哪還有神智呀，當然見誰殺誰了，別說員外郎一家，連鎮上的捕頭都差點被厲鬼弄死，案子過后始終萎靡不振，據說是被鬼氣傷了神魂變得神志不清，始終不見好轉?！?/p>
“神魂受創殃及神智，極易變成呆傻，難以醫治不說，更難的是分辨病情進展，癡傻之人無法判斷他究竟好轉還是惡化。”穆正初道。
“這個其實簡單?！毙煅艿溃骸芭袛喟V傻病人是否好轉用一個辦法就行，將洗澡用的大桶裝滿水，然后給病人一個盆和一個勺子，讓他把水放掉?！?/p>
穆正初聽得有趣，道：“原來如此，倒是個好法子，神智好轉的會用盆舀水，神智不清的會拿勺子舀水?！?/p>
徐衍大有深意的看了眼對方，幽幽道：“神智正常的會拔掉木桶里的塞子?！?/p>
穆正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