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聶小倩并未直接答話，而是一直緘默不語，房間內乍地變得寂靜，能聽到的只有陳陽翻箱倒柜時弄出的些許聲響。

陳陽疑惑，正要回頭看看情況，身后倏然傳來‘啪嘰’兩聲輕響，分明是些什么布料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至于這布料是什么布料，陳陽哪能不知道，一瞬之間就把剛側過一點的頭擺正了，心中又開始默念起‘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你轉過來吧，這...這就是我能為你做的。”

清脆的聲音再次傳入陳陽耳中，只是這次聶小倩說話時不像剛才那般坦蕩自然，語氣之中明顯能聽出一些緊張之感。

原來聶小倩打的是這個主意，怪不得又要洗澡又不換衣服。

陳陽心中暗罵，這心經怎么越念越是煩躁，仿佛每多念一遍，聶小倩的窈窕身姿在他腦海中就越清晰一些。

他又不是什么清高佛子，現在巴不得馬上回頭看個仔細。

或許在這個世界里，收別人為仆要先收其身子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可能聶小倩也是這么想的，但他卻不能這么做。

在陳陽的價值觀中，他庇護聶小倩，聶小倩努力修煉，將來為自己做事，這是交易。但他要是真回頭了，那就變味了，叫潛規則。

再者，聽聶小倩的語氣，她定是不情愿如此，就單說一個十分淺顯的道理，人與人之間若是真想達成共識，必須雙方都要心甘情愿，不然就算達成某些條件，也都凈是表面關系，相處不到真心。

陳陽搗出了一個舊木箱子，印象中這箱子里裝的是他十五六歲時穿的衣服，已經是現在所能找到的最小尺碼了。

陳陽將衣服拿出來，一邊上下翻看有沒有什么漏洞，一邊開口說道：

“你對別人也是如此嗎？”

“你放心，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后，我的身子其他人從未看過，你修為比我高，也無需擔心會被我彩陽卜陰。”

聶小倩一掃剛才緊張的情緒，只是清冷的聲音之中似是又夾雜了幾分失落，明顯是誤會了陳陽。

陳陽輕哼笑了幾聲：“你還真把自己當艷魂，又把我這君子當色魔了啊？我只是隨口一問，并不是在意你的過往。”

聶小倩無言，有些垂下的眼皮驟然抬起了一點，一雙杏眼在燭火照耀之下閃起了一絲光芒，當然，陳陽現在是看不到的。

“我的條件并非你想的那樣，我是要你努力修煉，日后為我辦事。”

陳陽尋了身完整的衣服，又挑了條褲子，隨手向著后邊的方向扔了過去。

“你先快把衣服穿上，你這樣子我怎么跟你面對面說話？”

聶小倩愣了一愣，要是魂也能臉紅的話，她現在肯定紅了個透，沒想到眼前男子竟然...竟然要的不是這個，太羞人了。

聶小倩三兩下地換上了布衣，陳陽注意到，她在撿衣服的時候不是用飄的，而是用走的，有腳步聲響起。

“我換好了，你，你可以轉過來了。”

陳陽聞言轉過頭來，只見聶小倩已換好粗布長衣，他估計聶小倩少說有一米七打底，但自己十五六歲時就已有一米八幾，這衣服套在她的身上還是有點寬大。

誠然，這寬大也只是指四肢軀干的位置，兩顆蜜糖葫蘆還是有些裝不下，依舊格外顯眼，但這畢竟是男裝，能遮住就算不錯了。

“若是你真想跟隨于我，就莫要再耍這些心思。無論是人是魂還是妖，無論是男是女還是魔，都要潔身自好，我是要真心與你達成協議，不是來貪圖這些東西的。”

聶小倩將頭低了一些，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訥訥地點了點頭。

陳陽搬來兩個圓木板凳，示意聶小倩先坐下，如今他該問的也問了，是到他提條件的時候了。

“你未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以留下你，但你也要為我做事。”

“你或也聽到了，我是劊子手，往來行事多少有些不方便，將來總有用到你的時候，我不知道是何時，也不知道是何事，但絕對不是謀財害命一類的勾當，所以我要你努力修煉，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你也不是干白活兒的，在這里我供你吃住衣行，還可以為你提供修煉資源。”

陳陽停了一下，旋即在懷中掏出了剛剛獲得的那枚潤魂丹，這丹藥給聶小倩用或許再合適不過了。

“這是潤魂丹，有潤魂養陰的功效，想來對你肯定有幫助吧。你若是同意我的條件，這潤魂丹就是你的了。”

“而且，這只是一點，以后還會給你其他的。”

聶小倩櫻唇微張，一臉的不可置信：“這，這是潤魂丹嗎？”

潤魂丹她當然聽過，但卻從來沒見過，這是極為少見的丹藥，對人妖魂魔都極為有益，特別是對于魂來說，聽說吃一顆，修為可以直接增進一大截！

陳陽將丹藥遞給聶小倩：“你若不信，就吃下去看看。”

聶小倩白瓷般的玉手將丹藥接過，看了兩眼就將之用手稍稍攥著抵在了胸口，心中突然感覺有些暖暖的。

這種感覺她多久未曾體會過了，生前她是被奸人看中但寧死不屈才所受殺害，死后又被樹妖姥姥看中了美貌抓她去害人，那樹妖連吃的都不曾給過她多少，如今陳陽不僅不貪圖于她那些事情，又不在乎她特殊的身份，還肯給她如此珍惜的丹藥。

聶小倩輕輕一笑，柔聲說道：“我答應你。”

“那這枚丹藥現在就是你的了。”

陳陽也還笑以禮，不過臉上旋即又浮起嚴肅之態，繼續說道：“不過，你要怎么保證你會跟隨于我，不會違反今日約定？”

聶小倩怔了一下，沒回答陳陽，而是快步跑出了屋內。

陳陽大惑不解，但也沒動聲色，他相信聶小倩肯定不會拿著丹藥就跑了的。

幾分鐘后，‘踢踏’腳步再次響起，聶小倩推門而入，不知道她是去了哪里，剛換上的衣服此時又被打濕了，手中還抱著一烏黑玉盒。

陳陽定睛一看，這盒子他可是剛見過不久，正是他親手奪回來的聶小倩的金塔。

難道說？

聶小倩薄唇微咬，將手中金塔置于陳陽案前：

“我將這個交付給你，從此以后你便是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