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晗側對著秦亦景，她輕微的呼吸溫散在她耳邊，忽的，摟在她腰上的手又收緊一瞬，動了動手指，輕柔地捏她腰上的軟肉，那是封晗特別敏感的地方，黑暗中，她的身子時而僵硬時而癱軟。

她緩緩回頭偷瞄著秦亦景。

她閉著眼睛，薄唇親抿，鼻子挺秀好看，一縷碎發滑落在她的面額，封晗悄悄探出手去將那一縷秀發輕撩起。

忍不住感嘆。

長得還真是雌雄難辨······

看著看著，承受不住眼皮的沉重，睡著了。

感覺到對面人的呼吸平穩后，秦亦景忽的睜開了眼睛，眸中精光熠熠，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

月落陽升，清晨的第一縷晨光從窗中照進來。

封晗微微蹙了下眉頭，睜開眼睛，瞧著四周不甚熟悉的環境恍惚了一瞬，看著旁邊已經空的位置，腦神經瞬間驚起，昨晚種種全部回想起來。

頓時翻身而起，摸了摸旁邊人的床，已經涼了，看來已經走了很久了。

封晗趕忙下床，收拾了一下自己，她的鞋被正正當當的擺在床下，身上的衣服完好，只是睡著后不安分導致領口的春光乍現。

“她在我睡著后幫我脫的？”

封晗穿戴好后，正準備走時，瞧著一床得凌亂，頓了一下，幫她把床鋪都疊好了才走。

一切都整理好后才心滿意足的走了出門。

房間門被拉開的一瞬間，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舒服極了，忍不住閉著眼睛迎著陽光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時間仿佛靜止了。

一院的下人，正目瞪口呆著望著她。

寂靜中一場無聲的交流正在熱烈進行著。

顧姑娘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怎么會在王爺的房間里？

大半夜的·····

她的脖子上······還有紅瘀！

王爺走時說動作輕點，原來是怕打擾到顧姑娘啊，好貼心啊！

看顧姑娘的樣子，似乎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果然練武之人的身子骨好！

十幾雙眼睛凝聚在她的身上，灼熱的目光似要將她看出個底來。

封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忽的燦然一笑：“哈哈哈，大家早上好。”

“······”

沒人回應，氣氛些許尷尬，她勉強維持著笑容又問：“王爺在哪？”

這下所有人齊聲回道。

“書房！”

封晗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似笑非笑的說：“謝謝啊。”

說罷，封晗挺直身骨，故作無事，強作鎮定從眾人間穿過離開。

等她一離開，所有的下人一股腦的扔下手中活，一窩蜂得涌進王爺的房里。十幾個人圍在王爺的床鋪周圍像是被點了定穴一般，巋然不動。

一個方方正正的豆腐塊被子被正正當當的放在床腳下方。

封晗風一樣沖向秦亦景的書房，跑到門口時，又及時剎車，差點摔倒。

秦亦景從起床的那一刻起，就心神不寧，想著去書房看看書，收斂一下心神，但沒想到，坐在那已經半個多時辰一頁書也沒翻。

她不回來，她是這般狀態，她回來了，這樣的狀態更嚴重了。

封晗深吸幾口氣，輕輕敲了敲門。

“進。”

淡淡的語氣，還帶著些漠離。

“王爺。”封晗探出一顆小腦袋睜大眼睛瞧著她，秦亦景緩緩抬眼看了她一眼，封晗嘻嘻的笑著。

“舍得回來了。”

封晗快步走了進去，站在秦亦景面前，委屈巴巴的。

“我早就想回來了，當初不是王爺你兇巴巴的趕我走嘛······”

“你惹我生氣還不允許我發脾氣了？”秦亦景無奈又寵溺。

“我說的還不是為王爺你好嘛，再說了，您最后不是后悔了嗎？”

秦亦景放下書，凝視著她，“我怎么就后悔了？”

“您大張旗鼓的和蕭大人說您生病的事，不就是想讓他轉而告訴我嗎？如果您沒有后悔，和蕭大人的關系沒有緩和，怎么會讓他給我帶話，如果不是這樣，您怕是都不想和我說一句話。”

秦亦景輕笑，深吸一口氣，道：“嗯，是，我后悔了。如果不是你出手救下他，我會釀成大錯。”

“他回京之前派人給我送來一封信，那封信是太子的親筆信，是太子前去南疆之前給他的一封信，其中并沒有談論什么國事，是兩個人平時的閑談交流，從信中可以看出來，太子很是器重他，他們兩個是很好的朋友。”

“那封信在我派安閣的人出動之后才送到我的手里。”

封晗凝眉思索，“所以，他這是表明態度了。只不過，為什么他會突然給王爺您送這樣一封信呢？”

“我們曾私下談過，他同我解釋過了。”

前日，下朝過后，秦亦景秘密邀約蕭研策去茶樓一敘。

茶樓清凈，二人坐于包間內，包間的窗戶打開著，正對著熱鬧繁華的街道，各種吆喝販賣聲不斷，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蕭大人，勞煩您走這一趟了。”

“景王言重了。您能約我前來，應是收到我的信了吧。”

“是，不過這信，來得是稍晚了一些。”

蕭研策爽快的笑了幾聲，說：“要不是景王身邊的那位顧姑娘，我怕是已經死在那條路上了。”

“是，那丫頭啊，自己有想法得很，如果不是她冒險救了您，我怕是要釀下大錯了。”

“顧姑娘膽大心細，為人長得又漂亮，武功還高，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景王若是愿意割愛，蕭某真的是不勝感激啊。”

蕭研策笑著鄭重的一抱拳。

秦亦景笑著搖搖頭，“蕭大人還是別割我這塊寶貝疙瘩了，心疼吶。”

蕭研策調侃得深深望了她一眼，打趣道：“哦~原來是心尖寵啊，這是我唐突了。”

“蕭大人，這么久我竟不知您與我皇兄關系那么好。”

能讓秦亦景尊稱為一聲皇兄的也只有太子殿下了。

一提到太子殿下，蕭研策的神色久落寞了下來。

“是啊，我與子騫的初見，是在清徽山下的河邊，那時候我在河邊釣魚，他徑直的向我走過來，見我席地而坐，他也坐了下來，就那么安靜的坐在我身邊，直到我的魚上鉤了，他才同我說了第一句話。”

陽光明媚，晴空萬里，河岸邊一排柳樹長得茂盛，柳枝隨風飄蕩著，蕩進了春風里。

“在下秦子騫，敢問兄臺大名？”

他笑著，人畜無害，明亮的眼睛里除了欣賞和光之外，毫無雜質。

“蕭研策。”

從自我介紹開始，兩個人談天說地，從古談到今，兩個人發現對方和自己是同道中人，對許多問題的見解都一樣，可謂是知己。

只是蕭研策無心做官。

太子殿下曾勸說過他，他拒絕后，太子殿下也沒有再提起過，但是那么多年，書信從未斷過，太子遇到不解之事，總會書寫一封寄往清徽山，蕭研策也總是會給他一些很有意義實用的意見。

直到前年，太子殿下戰死南疆的哀訊傳遍全國后，蕭研策再也無心釣魚了。

他走上了自己最不想走上的路，穿上了那身官服，戴上了紗帽，與其他那些追名逐利的人一起站在廟堂之上，聲嘶力竭的向皇上進諫意見，成為那些朝廷蛀蟲的眼中釘，肉中刺。

蕭研策想起與太子殿下的初見，心中觸動萬千。

“這幾年，我一直在調查子騫戰死的真相。當年南疆那一役打到關鍵時刻，糧草補給不至，援軍遲遲未到，一片大好局勢硬生生的拖成了殘局，子騫于戰場之上突發心疾，最終不敵戰死沙場······”說至此，蕭研策不禁哽咽，“可我從未聽說過子騫有任何的心疾，怎會在那么關鍵的時候突然發作，我不信，在他戰死的三天后，你帶著援軍趕到，一舉反敗為勝，從此名聲大震，朝野上下都流傳著你的美名，尊稱你為戰神。可你之前，卻從未涉足過朝政，所以我不信任你。”

秦亦景不禁自嘲笑了一下，“蕭大人認為是我截留援軍和糧草，只為在關鍵時刻拯救大周與水火，掙得美名遠揚，于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為爭奪那個位置取得便利？”

“是。”蕭研策毫不忌諱的承認，“所以我不同意你出兵北越，一方面的確是我國現在的國力不允許，禁不起折騰了，再有，如果你援助楚唐成功，你不僅在大周聲名更甚，就連楚唐都會成為你的最佳助力，如果你失敗了，大周將會一蹶不振，百姓怨聲載道，國力不到十年恢復不過來，你會盡失民心，所以不管你勝是敗，你和肅王之間的平衡都會被打破，朝局一旦失衡，對那個人會是很大的威脅。”

“皇上嗎？”蕭研策沒有說話，秦亦景端起茶淺抿一口，而后無奈一笑。

“景王笑什么？”

“笑你我目標一樣，卻視對方為敵。”

兩人抬眸的灼灼目光碰撞在一起，一瞬間，一切盡在不言中。

秦亦景站起身給蕭研策尊敬的倒了一杯茶。

“以前是亦景狹隘了，還望蕭大人海涵。”

蕭研策也站起身，扶起秦亦景微低的執杯的手，同他舉平相敬。

“以往是蕭某小人之心了，還望景王不計前嫌。”

秦亦景露出真心的笑意，“以茶代酒，盡消前嫌。”

“好。”

茶杯輕碰，一飲而盡。

封晗看秦亦景想事情想得出神，開口喚她。

“王爺？”

“嗯？”秦亦景回過神來。

“那我算不算幫了王爺你一個大忙？”

“算。”

“那王爺準備怎么獎勵我？”封晗用滿含期待的小眼神看著秦亦景。

秦亦景緩緩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聲音溫柔低沉的在她耳畔響起，漆黑的眸子凝望著她。

“你想要什么獎勵？我都允你。”

封晗忍不住想要后退，腳步訕訕的后撤著。秦亦景不給她機會，一把摟過她的腰。

“我可一向說話算話。”

“那，那我還想喝王爺親手熬的湯羹。”封晗見逃離不了，一挺直腰，抬頭直視著秦亦景。

秦亦景見她窘迫還要故作無事的樣子，不再逗她了，松開手。

“好，我答應你。”抬手快速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笑道：“小祖宗。”

肅王府。

肅王秦寧澤斜坐在在府中的后花園的一塊大石之上，手中的魚食不斷拋向湖里，引得魚兒紛紛前來。

錦鯉擁簇在一起，搶著魚食，一涌而聚，又一涌而散。

一名身著灰色長衫的人急匆匆趕來，“王爺。”

秦寧哲連眼皮都沒抬，專注于湖中爭搶魚食的魚兒，“查的怎么樣了？”

“果然如您所料，如今的景王不是真正的秦亦景。”

瞬間，秦寧澤的眼睛都亮了，嗤笑一聲。

“秦亦景，秦亦歌，好一個偷天換鳳啊。以前我還總好奇，太子為什么不讓秦亦景涉足朝堂，原來不是她不感興趣，是不能啊。”

“王爺，屬下愚鈍，有一事不明。”

“今天本王心情好，說。”

“酈妃當年上報圣上說死的那個是秦亦歌而不是秦亦景，讓秦亦歌假扮秦亦景的目的何在啊？”

“你可知這酈妃是何身份？”

“不是楚唐的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嗎？”

“沒錯，當年楚唐將酈妃當作玩物進獻給了皇上，沒想到這酈妃有點能耐，受寵不久之后就懷孕了，還誕下了一對龍鳳胎，皇上對她更加寵愛，對她大加賞賜封位，連帶著酈妃的母族在楚唐的地位都提高了，她的家族經常作為兩國之間的使者來往，拉近了我朝與楚唐的關系，這酈妃可是功不可沒。”

“她的兩個孩子也極為受寵，皇上的子嗣雖多，但是皇子卻很少，如果當初死的那個是秦亦景，那酈妃的地位定會一落千丈，她的母族在楚唐的地位也定會下降，所以，就算她的孩子不是能坐上那個九五至尊之位的人，只要在大周有一席之地，只要大周認她是大周的皇子，那么她們的處境就不會差到哪里去，所以，死的就必須是秦亦歌，懂了嗎？”

秦寧澤不緊不慢的說道，手中魚食投完了，緩緩起身活動活動胳膊。

“算算日子，這兩天北越何楚唐的使者是不是快要到了？”

“是的王爺，差不多明日傍晚就會到了。”

秦寧澤挑眉，饒有興趣的說：“呵，有好戲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