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景謹慎的安排著各項事務,直到深夜,祁苑才回去。
累了一天,秦亦景剛想回去休息,書房門又被敲響。
“進來。”
劉問手中攥著一個信桶快步走了進來,恭敬的遞給她。
“這是安閣緊急送過來的。”
秦亦景蹙眉,打開看完,眉頭更緊了。
“郡主?”
“是,是北越那邊宣陽候的女兒。”
“北越此次前來的人中什么時候多出來一個郡主?”
“據探子回報,那個郡主天生跳脫得很,是她自己喬裝打扮暗自藏在前來我朝的隊伍中。”
秦亦景沉默不語,垂眸思索著。
“那個北越的使者肯定知道,一只全是壯漢的隊伍中混進來一個女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真的能瞞至此,我們倒更不用擔心同他們開戰了。”
她不屑一笑。
“盯緊他們,尤其是那個郡主和北越使者。”
“是。”劉問應道,突然又想了一件事,“對了,王爺,宮中有消息傳來說,皇上有意讓皇太孫也出席明日的宴會。”
“延兒?”
秦延,太子唯一的兒子。
秦亦景袖中的手不由得握緊。
延兒今年也已有十六,是時候該接觸些朝政了。
“知道了,明日你親自跟在他身邊。”
“是。”
北越和楚唐的人被皇上分別安排在了宮外的兩處行宮之中,互不見面,以免橫生意外。
北越使者的房間黑著,人不在房間內,他還在前廳同其他人商量著明日宴會事宜。一個嬌小的身影快速移動著,一步一步靠近他的房間,四處張望,確定沒有人之后推開窗戶,一個輕躍翻了進去,又悄聲關上。
她在房間里翻著,在找什么東西。
突然,門外傳來穩健的腳步聲,聽起來人還不少。走到門口時,一個人突然說:“算了,今夜不談,明日再說,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門外的人面面相覷,得到北越使者肯定,讓他們放心的眼神之后走了。
他緩緩推開門,掏出火折點亮了燭光,黑暗的屋子瞬間亮了起來。
在屋子亮起的那一刻,一柄泛著寒光的匕首朝他刺了過來!
他絲毫不慌,微微錯身,匕首從他的左邊擦臂而過,他轉過身,一把抓住襲來人的手臂,手上一用力,疼得來人瞬間扔掉了手中精致的匕首,他反手一卷,將來人困在自己的懷中。
“還沒鬧夠嗎?”
“烏爾旦,你給我松開!”
烏爾旦無奈一嘆,松了手勁。
耶律晴雅瞪著水靈靈的大眼怒視著他,烏爾旦不為所動,一臉的無辜,“郡主啊,你也跟了一路了,你想干什么?你若是想來看看著大周的京城,明日宴會之后,我可以帶著你出去轉轉,但你不能給我惹事。”
耶律晴雅聽聞,更生氣了。
“你,你,當本郡主只是為了看這的風景?這里哪有草原的風景漂亮!”
“那郡主您是來干什么?”
“本郡主還不是為了你!”
烏爾旦震驚一瞬,無奈的搖了搖頭。
“郡主,你還是孩子,我也從未對您有過別的想法,您跟著我干什么?宣陽候要是知道您不遠萬里,冒著危險來到大周,是為了我,那回去之后他還不得扒了我一層皮?”
“你也知道本郡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為什么還要三番四次的拒絕我?”說著,耶律晴雅顯得特別委屈。
“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您,您也就別再為難我了。”
“我說配得上你就配得上,你救我了三次,中原有句話不是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嗎?”
烏爾旦慍怒,“那是中原的規矩,不是草原的規矩。”
“你!”耶律晴雅氣得胸口大起大落。
烏爾旦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過分了,遂緩和了下來。
“郡主,這一路您也辛苦了,我已經讓人給你整理好廂房了,你去休息吧。”
耶律晴雅見他的態度軟了下來,也知道自己有點無理取鬧了,問道:“你······你早就知道我在隊伍里······”
“嗯。”
“那你怎么不揭穿我?”
“您既然想體驗一把士兵的生活,那我就滿足您。”
來大周路上,將近半個多月風餐露宿,席天幕地,她一聲沒吭,受傷了也沒有說,自己默默受著。期間有一次生病了,燒得神智不清,烏爾旦親自照顧著她,快好的時候,又把她送回去,雖然沒有點明她的身份,可這一路大家都心知肚明,暗暗照顧她。
“我是聽說,你來大周是要娶一個公主回去的。”
烏爾旦微皺眉,“誰告訴你的?”
“他們都這么說,他們說你只要娶了一個公主回去,那北越和大周就算是親家了,他們就不會出兵幫楚唐了,到時候,我們同楚唐的戰事就會輕松許多,我,我不想讓你娶什么公主,所以,我就來了,本來想在你房間里找那個關于結親的密函什么的······”
烏爾旦頗為無語,“找到了?”
“沒,沒有······”
耶律晴雅委屈巴巴的,原本盛氣凌人,高貴傲嬌的郡主,此時在他面前卻像是一個被主人訓斥了的小貓,垂頭抿著嘴。
“好了,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大周的皇帝怎么可能會將他的女兒嫁給我,再說了,大汗也從沒給我下達過這樣的命令。”烏爾旦心累,看著在他面前低頭不語的耶律晴雅,又不由得心軟,“你來大周,沒人知曉,不要暴露你的身份,以免引得大周皇帝懷疑。”
耶律晴雅不太明白,仔細想了一下,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是宣陽候的女兒,而宣陽候是北越手握重兵的人,一旦開戰,宣陽候會是領頭將領。現在她悄聲來了大周,可能會讓大周的人以為她心懷不軌,最終導致談判失敗。
封晗夜探行宮,躺在屋頂上看著星星,嘴里叼著一根草,深嘆了一口氣。
城門口一見,以為這個北越使者是個花心大蘿卜,沒想到居然是個正人君子。
耶律晴雅打開門走了,走時還戀戀不舍得望了一眼屋中的烏爾旦。趴在屋頂的封晗將小郡主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欣賞又惋惜。
這個小郡主,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也還真夠大膽,為愛奔波,不辭勞苦,嘖嘖,令人佩服。我呢,是為小錢錢呀,想想,真俗,唉······
鬼魅的身影劃過夜空,消失在暗夜中。
子時已過,封晗才回去,路過書房門口的時候,發現書房的燈還亮著,但是卻沒有任何聲音,她悄聲推開門,捏手捏腳的進去,發現秦亦景坐在椅子上,一手執書,一手撐著頭,睡著了。
她走到她身邊,俯身附在她耳畔,輕聲喚了幾聲。
“王爺,王爺,回臥房睡吧。”
秦亦景似是被打擾了有點不爽,微微蹙了下眉。
封晗伸出手指試探的戳了戳他的臉,沒有反應,瞧著這時安靜無害的秦亦景不由得笑了。
睡這么死啊······
她安靜下來的樣子,總是別有一番風味·····
封晗慢慢的將她手里的書抽出來,輕柔地扶住她,轉過身半蹲下來,把她背了起來,繞過書桌,背著她向她的臥房走去,路上不禁嘟囔。
“看起來沒幾兩肉,還挺沉。”
背上閉著眼的秦亦景緩緩勾起了唇角,環在封晗胸前的胳膊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