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昊就如對曹真的承諾,以及對自己的承諾,他會對曹貞和他們的孩子好,他也會努力拉齊與曹貞的不同,將來一起教養孩子,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所以他常常抽空來陪曹貞,曹貞高興極了,更是覺得這個孩子是她曹貞的幸運星,她的救星。
姬昊過來就是同曹貞聊天,希望能多了解她的想法,也讓曹貞理解他的,只是才不過幾天兩人的對話就變得索然無味,沒有內容,也沒有質量,連曹貞都發現了這個嚴重的問題,曹嬤嬤也不知如何是好,曹貞突然想到了李承,便讓曹嬤嬤宮外跑一趟,去找李承獻計,李承點子多,果然想出了些好點子,比如國君喜歡黃金制品,曹貞也喜歡,便讓曹貞同國君聊這些兩人都喜愛的話題。
另外李承還提醒了,既然現在國君經常來找曹貞,那表示國君對曹貞越來越信任,對仲姜越來越疏離,越不熟悉,這正是分化國君與仲姜的最佳時機,曹貞可以在同國君聊天時,時不時說些仲姜的不是,齊國的不是,久而久之國君自會有這樣的印象,有這樣的疑心,對仲姜自會吹毛求疵,弓杯蛇影起來,對曹貞便是有利。
是日,姬昊國事告一段落,就來到曹貞的寢殿,看到曹貞挺著漸漸壟起的小腹,向前走來迎接自己,姬昊感到無限欣喜安慰,他的第一個孩子正在長大,再過數月就能抱在懷里了,之后還能教他讀書寫字,教他騎馬打獵,教他他懂的所有事物,最重要的是教他如何做芮國的國君,如何做一個明君,姬昊充滿無限期待。
曹貞拿起一塊切好的水果,一邊遞給姬昊,一邊說道,「國君最近有沒有聽說天下第一美人文姜的事,就是齊僖公嫁給魯國魯桓公的女兒,也是仲姜的姐姐。」
姬昊嘴里吃著水果,沒有回應曹貞。
曹貞見姬昊沒有說甚么,就接著繼續說道,「前幾年她嫁過去后,魯桓公很寵愛文姜,很快文姜接連幫魯桓公生了兩個兒子,她的長子一出世,魯桓公就將長子立為太子,是不是很疼愛文姜。」
曹貞這個事說到這邊還沒完,但選擇在這里停頓是想暗示姬昊,是不是會立自己將要出生的孩子為太子,如果她生的是姬昊的長子的話。
「所以呢?」姬昊吞下嘴里的水果后,反問曹貞,也不知他是聽懂了曹貞的暗示,還是沒有聽懂。
「國君別急,我還沒有說完呢,可是不想,這文姜同她哥哥齊國太子呂諸兒在她出嫁之前,就傳出兄妹不該有的不倫私情,沒想到嫁與魯桓公后,文姜與呂諸兒的依舊私底下互有往來私相授受,是不是很不應該,看來齊國的女子作風大膽,罔顧廉恥。」
「貞兒這些是從哪里聽來的謠言?可有根據?此種下作謠言荒誕無稽,如此毀人清白,實在惡毒。」姬昊不以為然地說道。
「天下都這么傳的。」曹貞辯駁道。
姬昊輕松笑了笑,說道「天下這樣傳貞兒就相信?有可能是魯國里有人不愿齊國文姜嫁去魯國,后來,也不愿有齊國血統的長子做魯國太子,才會生出這些謠言。」姬昊說完又把一塊水果放入口中。
「國君也不過是猜測,不然我們可以問問仲姜姐姐。」曹貞不平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提到仲姜。
「胡鬧,切莫去問仲姜如此無禮的事。」姬昊吞了吞口中的食物,有點生氣的說道。
「哼,國君也得小心,聽宮人們說,仲姜的貼身侍女姜棠也常常出入王宮,指不定也在秘密傳送些甚么情信,這樣可就不好了,國君還這樣袒護她。」曹貞故意說得真真假假,仲姜哪會有甚么情信,這是假,可是姜棠偶爾會出入王宮,這是真。
姬昊繼續吃著水果,沒有說話,曹貞偷偷看了姬昊一眼,不知他是不是聽得生氣了,沒有說她,就應該是氣仲姜了吧,她要趁勝追擊。
「還有文姜嫁到衛國的妹妹宣姜,據說不愿嫁給原本許配的太子公子伋,反而直接嫁給了公子伋的父親衛宣公,是啊,嫁給太子還有變量,不如直接嫁給國君做夫人,所以婚后也很快,立馬生下了兩個兒子,之后就不斷向衛宣公進讒言,要她廢了公子伋,立她生的兒子為太子,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妹,齊國的女子真是紅顏禍水,禍亂朝綱,攪得魯國、衛國背上污名,盡得天下人說嘴恥笑。」曹貞越說越離譜,越說越過分。
姬昊心中嘆了一口氣,但還是耐下性子好好同曹貞說。
「貞兒,這些無憑無據的話語就是謠言,會對相關的人造成傷害,我們是聰明人,就不要再將謠言散播出去,傷害了無辜的人,知道嗎?」姬昊說道。
「可是這些可能是真的啊。」曹貞鍥而不舍說道。
「妳有根據嗎?沒有的話,就是一種臆測,一種想象,沒有意義的。」姬昊說道。
「可是...」曹貞還想說些甚么,但見到姬昊又低下頭去挑水果吃,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興致,還是決定見好就收,不再繼續。
過了一會兒,姬昊從曹貞的寢殿走出,朝書房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喚來左右,讓他去查查姜棠進出王宮的紀錄,以及出宮的去處與目的。
數月后的一個上午,姬昊出現在仲姜寢宮,他駐足在寢宮外,沒有直接進入,也沒讓外頭的宮人入內通報,望進去仲姜的寢殿,看到只有仲姜與姜棠在里面,仲姜在一些小盒子間走來走去,似乎拾起物品端詳,又到桌面上不知在寫些甚么,而姜棠則站在一旁看著仲姜忙活著,姬昊看了一會兒,自己一人默默走進仲姜的寢殿。
「夫人在忙什么?」
姬昊突然出聲,將仲姜與姜棠兩人著嚇了好大一跳。
「參見國君。」
姬昊伸出右手將仲姜扶起,自從上次花園一別之后,姬昊為了曹貞能靜心平和的安胎,就沒有再到仲姜的寢殿來了,其實也是因為姬昊不知道如何面對仲姜,除了送她漆器小盒彌補哪日被奪的花束,他不知道現階段自己能做什么,其實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克制自己,冷淡地對待她?他做不到,他怕自己克制不了自己,從那天那么自然、那么心甘情愿,親自走進花叢中幫她挑剪花朵,他自己就發現了。
而仲姜清楚的知道曹貞的意圖手段,但想想她現在懷的是國君的第一個孩子,還是先讓她平平順順的生下來,免得動輒得咎,她不想齊國聯姻又成了諸事的箭靶,她本就想好要不慍不火,不亢不卑的相處的,因此平時仲姜也就過得低調,很少出自己的寢宮,所以這幾個月下來兩人也都沒有碰到面。
「小童在欣賞盤玩玉件。」仲姜回道。
姬昊其實也期待能在宮殿內或是花園巧遇仲姜,有時還會刻意多繞繞路,或是在花園故意停留久一點,但是都落空了,所以姬昊派人側面了解仲姜的生活起居,根據左右的回報,仲姜的生活很有規律也很單純,她很能自得其樂的在寢宮內看書、賞玉、栽植花草、玩玩樂器等等,所以總能就待在寢宮內,很少出寢宮,姬昊聽到回報,心中很是內疚,因為他記得在周京畿初見時,仲姜自己領人在京畿大城里四處走動,搜羅美玉,她絕非是個深閨女子,但現在做了他的夫人,卻成了這樣的生活,連在王宮內都難以走動了,受困于寢宮中。
仲姜見姬昊沒說話,就主動問道,「國君今日怎么來了?」
「我來是有事要問妳。」
仲姜有點驚訝,問道,「有甚么事嗎?」
「有人密報,妳的貼身女侍姜棠經常出入王宮,到宮外的某家玉店,用帛傳遞訊息,可有此事?」姬昊直接了當的問道。
仲姜與姜棠相互看了看。
「是何人造的謠,絕無此等情事。」仲姜平靜說道。
「我派人查了宮門進出的紀錄,姜棠確實有出宮。」
「是的,姜棠確實有出宮,也有到玉店,但絕無傳遞信息之事。」
「所以姜棠帶出與攜回的帛中,究竟寫了甚么?」姬昊問道。
只見仲姜不發一語轉身走向書桌,從桌面上取了一物走回來,是姬昊送她的漆器小盒。
仲姜將小盒遞給姬昊說道,「這就是答案,盒中裝的就是帶出又攜回的帛,只是里面寫的不是文字訊息,而是我的圖,請國君過目。」
姬昊打開漆器小盒,拿起迭放在上層的幾片帛布,下面就是一些或斷裂、或破損、或未完成、或仍是原料的玉件玉料,姬昊打開幾片帛布,帛布上真不是甚么文字訊息,而是一張張的繪圖,繪的是玉件或玉首飾。
「這是?」姬昊不解問道。
「這帛上的圖是我畫的,是我讓姜棠出宮到玉店去,讓玉店拿著我所繪的圖,用我提供的破損玉件或原始玉料如圖做出我想要的玉首飾,或再造成其他玉件。」仲姜解釋說道。
姬昊撥動了在小盒里的玉料,果真都是些有破損的,開裂的,原始的玉,但全部都有一個共通點,這些玉的玉質很好,難怪仲姜覺得這些玉有再生的價值,再看看手中的帛布,有看著應是損壞的玉璜配上瑪瑙珠再制的項鏈圖,也有可愛的玉蛙圖等等。
「這是妳畫的?」姬昊問道。
「是的。」
「這條項鏈做好了嗎?下次戴給我看,很美。」姬昊說道。
姬昊突如其來的稱贊讓仲姜有點驚訝地招架不住,吶吶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