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議事大殿。
「國君,這些年來,芮國這邊對芮伯萬都沒有什么表示,也沒有任何問候,當初將芮伯萬花了這么大的功夫給擄回了我秦國,做了質(zhì)子,就是希望他能發(fā)揮一些作用,挾芮伯萬以令芮國,以令攝政國母芮姜,若能控制芮國,那我秦國的東進策略就有突破口,能有進展,您看是不是要給芮伯萬、芮國施加點壓力?」一臣子說道。
另一臣子立馬表達不同立場說道,「小臣以為,給芮伯萬、芮國施加壓力恐怕是無用,芮國攝政國母芮姜并非一般女子,當初她能在芮伯萬即國君位沒有多久,就將芮伯萬拉下來,流放到魏國,由自己親自攝政,另立新君輔佐,這一系列的行事作法,就表示攝政國母芮姜沒有婦人心性,相反地此女性相當果敢堅強,她能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判斷芮伯萬無法擔任芮國明君,所以很快下了決定,直接廢了芮伯萬,同時于魏國協(xié)商好,將芮伯萬送至交好的魏國,使芮伯萬雖在魏國做質(zhì)子,但沒有危險,若沒有堅強心志,存一絲婦人之仁將芮伯萬留在芮國,反而會讓芮伯萬陷于被新君殺害的危險之中,畢竟芮伯萬存在于芮國內(nèi),無論如何對新君都是威脅,之后攝政國母芮姜親自攝政,自立新君,這也是她堅強心志的展現(xiàn),能夠不畏悠悠之口,頂上女君謀權(quán)的惡名,戮力為之,此等壓力非一般人能承受。」。
眾人點點頭,紛紛表示贊同,也露出對攝政國母芮姜的佩服之意。
臣子繼續(xù)說道,「之后,即使周天子以王師之名,組織了聯(lián)軍攻打魏國,擄獲芮伯萬,至我秦國為質(zhì)子,攝政國母芮姜的表現(xiàn)也令人刮目相看,首先她對于周天子、各諸侯國施予的壓力與看法皆能一肩扛下,天下有人評論她是因為背靠強大的母國齊國,所以大膽妄為不理會周天子的統(tǒng)治地位,但齊國向來尊王,表面上還是做得很周到的,不至于放任攝政國母芮姜這樣的舉措,所以探究攝政國母芮姜的目的,小臣以為,她純?nèi)皇钦驹谲菄淖畲罄婵紤],個人信念無比堅定,所以她膽敢無視周天子,專注發(fā)展建設(shè)芮國,給芮國立最好的新君,至于此等堅定信念從何而生,尤其她還非芮國人,值得探究。」。
「那為何現(xiàn)在對芮伯萬、芮國施壓無用呢?」一臣子問道。
「這位攝政國母芮姜不但有異于常人的堅強心志,還有過人的智慧,其實從聯(lián)軍擄質(zhì)子開始,她與芮國都沒有表態(tài),因為芮伯萬一旦脫離魏國,他就成為了一枚有價值的棋子,那也就對芮國的生存與芮伯萬的生命產(chǎn)生威脅,那如何將芮伯萬再變回沒有價值呢?就是對他不聞不理,這樣反而能保他性命,保芮國安全,所以聯(lián)軍擄人時,芮國完全不應,到秦國當質(zhì)子,芮國完全不應,如今數(shù)年過去,芮國還是完全不應,因此小臣估計現(xiàn)在對芮伯萬、芮國施壓,芮國還是會相應不理的。」這臣子繼續(xù)剖析說道。
「那我秦國不是虧大了,費了那么大的功夫,運作了周天子與聯(lián)軍,結(jié)果擄回來一個無用的質(zhì)子,一個芮國不在乎之人。」一小臣扼腕說道。
「那也未必,相反的,這反而證明芮國的攝政國母芮姜很在乎芮伯萬,存有護犢之情,處處為他打點,處處顧他性命,替他打點魏國,不讓他與芮國新君產(chǎn)生矛盾,性命無憂,還替他造成一個棄之不顧的假象,如此芮伯萬就不會成為各諸侯國爭搶的目標,生命安全無虞。」臣子解釋說道。
「那于我秦國還是無用啊?」小臣說道。
「有用,端看如何用,就是因為攝政國母芮姜在乎芮伯萬,更該將芮伯萬送回芮國。」臣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秦國費了這么大的力,竟是為了成全他們母子之情?」小臣不平說道。
「愛卿請說。」秦憲公聽了這么久終于出聲說道。
臣子恭敬說明道,「若將芮伯萬拱手送回芮國,攝政國母芮姜必會保全芮伯萬,如此一來新君姬重必會忌憚猜疑,破壞了目前芮國內(nèi)部的平衡,造成混亂,芮國政局不穩(wěn),我秦國才有可趁之機。」
「有理,擇個日就這么辦吧。」秦憲公說道。
但天難堪,命靡常,秦憲公突然去世,秦國政局動蕩混亂,曾經(jīng)發(fā)生在芮國的情況,歷史重演在秦國,秦憲公去世后,各大臣勢力擁護不同子嗣繼位,相似的歷史在不同國家重演,相隔不過短短數(shù)年,真是天意難料。
秦國遂托辭為避免芮國趁國之危來攻打,將芮伯萬順勢送回了芮國,此時距芮伯萬被秦國擄為質(zhì)子,已有六年,距芮伯萬被逐出芮國,已有八年。
在回歸芮國國都的馬車上,無奈的芮伯萬反而雙眼茫然的望著車外,顛沛流離,先前在魏國做質(zhì)子,之后轉(zhuǎn)到秦國做質(zhì)子,沒想到不過數(shù)年,他竟然就能回歸故里,他沒有興奮喜悅,沒有近鄉(xiāng)情怯,只有無盡的茫然,他的將來會是如何?他的命運會是如何?
芮國,新君姬重的書房。
一個挺拔俊逸,冷靜穩(wěn)重,臉上線條剛毅,目光清淡,看不出情緒的青年男子,端正地坐在桌子前專注地看著奏文,他就是芮國的國君姬重,當年那個被攝政國母芮姜扶持上芮國國君之位的十六、七歲少年,經(jīng)過這些年的成長歷練,雖然面色俊逸依舊,但初時的精亮目光,已收斂為現(xiàn)在的清淡,初時散發(fā)的英勇正直之氣,已內(nèi)化為剛毅的力量,成為了現(xiàn)在這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國君,這時宣達通報,攝政國母芮姜進了書房。
姬重闔起正在閱讀的奏文,起身迎接。
「攝政國母來了,這邊坐。」姬重說道。
「國君在忙嗎?」芮姜問道。
「沒有,剛好要休息了。」
「那好,我有一事想找國君商量。」
「攝政國母請說。」
「國君也知道,芮伯萬將被送回芮國,已在回來的路上了。」芮姜開門見山說道。
「這我知道。」。
「國君有什么想法?」
「再將芮伯萬送去某一個友好的姬姓諸侯國,怕是行不通了,各個姬姓諸侯國皆看見魏國的前車之鑒,不但可能得罪了周天子,還遭致兵戎相向,還沒有甚么實質(zhì)的好處,怕是沒有一個姬姓諸侯國愿意收留芮伯萬,若是送去了非姬姓諸侯國,則怕也沒有這樣的情誼,論到尚能有情誼的非姬姓諸侯國的話,若是將芮伯萬送至攝政國母的母國齊國,目前的齊國國君呂小白,崇尚尊王,表面上并不想違逆周天子,怕是也沒有可能,所以我認為只能將芮伯萬留下,留在芮國。」姬重說道。
「是,這就是秦國的主意,國君有什么解決之道?」芮姜繼續(xù)問道。
「身為被扶持的新君,初期我不能動芮伯萬,周天子在看,各姬姓諸侯國在看,秦國在看,其他諸侯國都在看,我若動了他,動輒得咎,人人都有為芮伯萬出兵的借口,這會令我芮國于水火之中,這也是秦國的主意,所以我打算將芮伯萬留在宮殿里,就近觀察,觀察他私下有沒有同秦國聯(lián)系,私下有沒有同朝臣聯(lián)系,但最重要的目的是阻絕,阻絕有心之國,有心之人,無論芮國外部,亦或芮國內(nèi)部,主動接近、接觸芮伯萬,想要操縱他,想要利用他,在芮國掀起軒然大波,興風作浪,趁機謀奪利益,損害芮國與芮國臣民,我芮國國君姬重絕對會阻止這樣的情況發(fā)生。」姬重說道。
「那之后呢?」芮姜再問道。
「之后過了一段時間,我也不會動芮伯萬,若他能安分守己,我何必動他,若他失去利用操縱價值,我何必動他,即使他不能安分守己,仍心存野心,或是甘被利用,破壞芮國穩(wěn)定,我還是不會動他,八年經(jīng)營,我姬重有信心能壓制阻止芮伯萬,最重要的是我明白攝政國母的心思。」
芮姜欣慰地聽著姬重的看法。
「我明白攝政國母的護犢之心,即使芮伯萬非攝政國母親生,但也是見他自小成人,必有感情,何況芮伯萬是王伯先國君芮桓公唯一的兒子,唯一的血脈,攝政國母必會照看他保護他,而我姬重自小受王伯先國君芮桓公與攝政國母培養(yǎng)教誨,并將芮國大任賦予于我,恩情巨大且深遠,姬重的所有都是王伯先國君芮桓公與攝政國母給予的,無以為報,所以姬重照看保護王伯先國君芮桓公的唯一子嗣,當所為之,姬重成全攝政國母照看保護深深愛慕之人的唯一子嗣,當所為之。」
「國君智慧過人,氣度不凡,國母也深感佩服,芮伯萬回來后我也會好好約束他的,無論如何,在你王伯先國君芮桓公與攝政國母心中,芮國永遠第一,而國君你是芮國的基石,你就是芮國,永遠是我攝政國母首要照看保護的人。」芮姜明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