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小窗外的高大樹木把冷白的月光擋的嚴嚴實實,忽明忽暗的燈火讓人心生煩意。
“啊——”不間斷的呻吟聲,聲音從隱忍到嗚嗚的悲鳴,像是被束縛住的兔子無能為力的任人剝皮抽筋。
竹月倒了一杯酒,酒香四溢,細細的品著,漫不經心的開了口,清澈無波“趙叔,怎么沒聲了?”
“你個小崽子設計害我,你就應該和你魔頭惡人老爹一起死無全尸,你不會有好報。”趙義忍著痛,大口喘著氣,虛弱的說。雖然詞語不是和諧贊美之詞,也沒有任何的威懾力。
竹月給旁邊的鹿角使了一個眼色,鹿角白潔的雙手拿著粗粗的縫鞋針線縫了趙義的嘴。
他修長的手指摩擦著杯口,輕輕的說道。“趙叔,如果不是想每天聽你這骨頭打斷再接上享受的聲音,我就割了您的舌頭,你這位我父親的好友,也配提我父母?”竹月極美的眉眼中閃出了寒光,那寒光中帶著極致的痛苦,讓人心痛得不行。
“對了,被您抵了賭債的發妻、女兒現在都在清雅苑,清雅苑也算是行業內的翹楚,只是不知道她們的姿色在那里算幾等?女兒嘛畢竟年輕比她娘能好混點”趙義激動的掙脫著繩子,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現在竹月已經被殺無數次了。
竹月笑了笑,低頭看著杯中酒。“別激動,趙叔,還有您的兒子,因為長得好看,當個龜奴還能被客人看上,你猜怎么地,呵呵呵”竹月冷笑時那張雌雄莫辨的臉頓時美得動人心魂卻又殺氣騰騰。他收斂笑容輕聲說,“他當然不肯啊,您教他的功夫他都用上了,一點也沒落下,卻不是客人的對手,來了五六個身材壯碩的男人,然后呢?!?/p>
趙義激動的無用的掙脫束縛,牽動著傷口流出血,卻感不到痛,悲恨交加的看著他。
竹月喝了一口酒,冷笑一聲,緩緩開口,“呵呵,那五六個男人都是好男風的,嘖嘖嘖,沒有一個是憐香惜玉的,也不管痛不痛,你的兒子就那么舒服的死了唄?!?/p>
趙義氣的一股血從嘴邊溢出,心神已丟了大半。
“他們到死,也會記恨您,為什么把他們抵了賭債,想想您也真是狠心。您一手建立三十年的鏢局,在大黎國是何意的威風八面,就這么斷了后。后生不才,抵了您的賭債,接了您的鏢局,現在,您的鏢局改姓韓。”竹月哎了一口氣,接著說“怎么辦,您一家四口的命有點玩膩了,可是我父母的仇總覺得差一點,怎么辦?”
竹月拿著一酒壺站起身,笑著說“抵了命能如何?我的父母也回不來。殺你千百次能如何?能換回妹妹么?”一飲而盡,只留下一個孤獨的背景,搖搖晃晃中走出了門。
昏暗的屋內只有鹿角和趙義,趙義的骨頭斷了再接,接了再斷。骨頭斷裂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趙義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姑娘,怎會如些的心狠心辣,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在痛苦和絕望中,天還沒亮就斷了氣。
“主人,他死了。”鹿角依舊不帶任何感情的匯報著。
“明天去金陵城。”
第二天早上。
緋云看著鳩羽昨晚畫的霓裳圖樣。
看著一臉向往的小丫頭,鳩羽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寵溺的說“會告訴工坊按你的身量做一套的”
“謝謝哥,還是哥最懂我?!?/p>
“這幾天收拾一下,過十日,我們就去金陵?!?/p>
“十日,工坊那邊最新圖樣正好能趕制好,可以穿新衣服去金陵城?!?/p>
他撫摸著緋云的小腦袋,低下身和她說,“我的云兒長大了,知道臭美了。哥今天去工坊和店鋪,你老實在家做飯?!?/p>
十年前,還是個孩子的鳩羽當爹又當媽一手帶大緋云,教她說話,穿衣服,在他懷中的小丫頭一天一天的長大,起初開霓裳店的目的就是想給小丫頭做衣服,市面的即使是最貴的衣服,在他眼中也是華而不實,款式好看了面料不好,面料好了款式又難看,怎么樣也配不上小丫頭,按照小丫頭喜好設計衣服,沒有想到,越做越大,在吳州開了兩家店,附近的幾座大城,也有店鋪。在江南一帶小有名氣,流傳在名門閨閣之中。
吳州霓裳坊。
“最新的十個款式圖樣送工坊加工,這六個款式按云兒的身量各做一套,還有這幾個款式,也各做一套?!?/p>
“是的,掌柜。掌柜,新款式的定價,還如以往都是二十兩么?”
“嗯?!?/p>
二十兩是都城高等官員一個月的全部餉銀,價格并不低,但是吳州霓裳坊的衣服卻從來沒有擔心會賣不出去,一直是閨閣少女爭相購買的。
十天后,鳩羽趕了一輛馬車,帶著小丫頭緋云,還有緋云的一大箱子的新衣服出發去了金陵城。一路走走停停,沒有耽誤一處風景,沒有耽誤一處美食。五天的快馬路程走了一個月。
金陵城。
“云兒,前面就是金陵城了。出來看看么?”
“哥”緋云穿著哥哥最新設計的衣服走出了轎箱,腰間的一排珍珠突出了不盈一握的腰線,“哥,金陵城好大,城墻真高?!彼{皮的趴在趕著馬車的鳩羽身后,指著高聳入云城墻。走近才發現,城墻那么那么厚,一個道道厚重的城門也需要走一會兒的。城墻上還有一層綠綠的苔蘚,有的地方還有不知名的野草和小花。城墻每次修繕的磚顏色參差不齊。上烙印著那里那里制造。城墻磚年代久遠的,制造地也是不同,連帶著大小也不一致。
守城的士兵瞄了一眼兩人的通行證,揮了揮手,示意可以進城。
緋云看著金陵城內城比吳州繁華不知多少倍,街道上各種買賣,一時新奇的不行,拉著哥哥左看看,右看看,各種新奇的小玩意,眼睛都不夠用,耳邊都是吳儂細語,雖然聽不明白在說什么,可是語氣到是溫柔至極。街上的女子都在傘下檔著太陽,嬌小伊人。另一支手里握著檀香扇,輕輕的搖著扇,淡淡的微笑,慢慢的走步。讓這個和哥哥一起長大的小緋云看呆了。
小丫頭卻沒有發現,她出塵的穿著和甜美的氣質也讓偌大的金陵城吃了驚,是誰家的姑娘這么漂亮,以前為什么發現?
鳩羽看出別人異樣打量的眼神,拿出一個帶著黑紗的斗笠給云兒帶上,從頭到膝蓋遮個嚴嚴實實。這才放心的。小丫頭有些不滿這黑紗擋住了她的視線,撅著小嘴。
找到了一個比較干凈的客棧。幾日下來,他不放心妹妹一個人在客棧,一直帶著緋云找店鋪,小緋云累是累,卻一句苦也不說,安靜的帶著黑紗斗笠跟在哥哥的身后,看著偌大的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