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很快就開始了,我們終于見到了傳聞中的城主,溫文爾雅、如沐春風,這是我見到他的第一印象。
“道貌岸然。”符塔在旁邊小聲說了一句,我失笑,她見到的世界太單純了,在她的部落里,最最惡毒的,就是傳說里的阿苑著,說到底,也是光明正大的壞,對于這些爾虞我詐,她們向來是不屑的,她能想到最最嚴重的罵城主的話,也不過是道貌岸然。
落座之后,城主先說了些場面話,無非就是歡迎各位到來,這里就是你們的家之類的,倒也沒看出什么壞心眼兒。他說完,就到我們了。在外面,我們的身份就是散修,大家心照不宣。我非常無恥地套用了沅芷的身份——天賦低下,被全家看不起,父母雙亡,一心想要修煉得到認可的大戶嫡女。符塔的樣子實在編撰不了其他的身份,就用了她們部落祭祀女兒的名頭,想要修仙,反抗成為祭祀的宿命。周喻繼續用他那一套理論,沒一點靈根,想要逆天改命。
我不知道城主信了多少,或者從頭到尾沒有一句相信的,反正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還會在我們介紹的時候適時唏噓兩句,情緒價值拉滿,怪不得那些真正的散修前仆后繼。
重頭戲終于上場了,城主開始介紹他的修煉理論,“諸位想必都是聽說了我們鹿臺后山的靈氣才來的,承蒙各位不嫌棄,相信我和鸞鳥。諸位應當也知道鸞鳥的傳說,鸞鳥千年只能出生兩只,一雌一雄,雙生鸞鳥福禍相依,在苦寒之地修煉三百年,庇佑蒼生的那只,會打敗為禍人間的那只,最終羽化成仙,尋一處寶地成為守護神。那只鸞鳥現在正在后山,為了所以擁有修煉夢想而不得其門的人打開一條道路。”
好好好,傳銷洗腦——我們雖然一無所有,但是我們有門路,跟著鸞鳥,一年入門,三年宗師,五年成仙!開玩笑,如果人人都能簡單成仙,那君同的居住環境得多擁擠啊,想想一群沒什么能力,只會喊口號的人堵在君同家門口義憤填膺,就覺得非常好笑。
“我有一個問題哈。”我非常有禮貌地舉起了手,“不是質疑您,我就是單純好奇,您說惡的那只鸞鳥總會被善的吞噬,怎么保證呢?另一只不會反抗嗎?或者另一只不會顧念手足情誼手下留情嗎?我們憑什么認定這一只就是善的那只呢?”
此話一出,整個宴會鴉雀無聲,除了我們幾個,還有五個散修赴宴,他們的身份都是真的,顯然被我這個理論震得不輕。
“這……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姑娘在說什么胡話。”終于有個散修打破了寂靜。
“是啊是啊,這么多人靈氣大漲,如果是惡的那只,怎么會給我們貢獻靈力。”另一個人也附和。
“邪不勝正嘛,鸞鳥必然有它們自己的生存法則。”大家都知道這個傳說確實經不起推敲,卻沒有一個人愿意質疑。
城主終于說話了:“鸞鳥是神鳥,它的經歷不是我這樣的凡人能夠窺探的,我只希望作為一城之主,能夠幫助更多的人完成修煉夢想,在鸞鳥大人面前,我也只是個侍從而已。”他這話說的懇切,卻偷換了概念,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不過倒也無妨,這本就不是我的目的。這里的酒水是被動了手腳的,剛剛趁著他們注意力分散,我趕緊從儲物戒指里拿出那個酒壺,捏了個換形咒,讓它外表看上去和桌上的酒壺沒有區別。
旁邊的散修們又在夸贊城主大義了,他們其實對怎么修煉不甚在意,只要能夠得到力量,這也是很多人明知道有點問題卻不揭穿的原因之一,這個世界上,多得是想要不勞而獲的人,那些勤勤懇懇修煉的散修,也不會來揭開這里的真面目,這里面,是一群龐大的散修群體,敢動這些利益的,只有那些勢力更大的名門正派。
你來我往了幾句,城主舉杯了,周圍的侍女們上前為大家倒酒,要不是我研究了一下倒酒的手法,真看不出來她們已經換了一層了。只不過,我的能力有限,只換了我們這邊的酒壺,對面那四位真要遭殃了。
大家舉杯一飲而盡,宴會的后半段,是一些鶯歌燕舞,我差點忘了,我這一杯倒的酒量,換了酒壺,也沒有多大用啊……
再睜眼的時候,我們四個人已經被五花大綁了。仔細一看,好家伙,旁邊多的那個,正是跟我們坐在一排的倒霉蛋。
“什么情況?”我頭痛欲裂,一大杯白酒對我來說還是太超前了,后勁真的足。
“你倒是睡得香!”周喻泫然欲泣,“昨天晚上你不是換了酒嗎?對面幾個人瞳孔都變紅了,你還在旁邊傻笑,我們一看不對勁啊,這不是一下暴露了,拉著你就要跑,結果你猜怎么著?”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被抓了?”
“你嘴里喊著什么巴啦啦能量的胡話,就沖上去拽城主的頭發,一把把他的假發拽下來了!”
我……干了這種事?我驚了。等等,城主那個茂密的頭發是假的?!
我搖搖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畢竟這不是什么好地方,趕緊逃命要緊。
“其實,只要撐到下午就行。”我喃喃,按時間線,沅芷和思言就快來了,我們撐過了今天下午就能得救。我其實有些懊惱,自己能力有限,就不應該帶著大家冒險,乖乖的等女主光環解決就行了。可是,我周圍的人都在心心念念解開這里的迷題,解救那些被鸞鳥控制的人,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心里也會過意不去。況且,我來到這里之后才發現,有很多事情似乎被改變了,好像大的框架還在,細節卻和我記憶中不一樣了,我也拿不準沅芷是不是能像以前一樣順利。
“你說什么?”周喻沒聽清。
“沒什么,在想脫身的法子。”我掙了掙,繩子非常結實,而且似乎施了什么術法,我掐了個青云派的訣,仿佛瞎子算命,一點兒該有的酷炫效果都沒有,看來需要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