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年輕人包括在場的許多人都把視線落在了萬俟玥身上。
萬俟玥瞅了瞅他們,有點不解,“怎么了,我不可以去找他嗎?”
“當然不可以!”
客棧老板首先果斷地回答道,“只有他找上門,哪有人會主動送上門的呀,小姑娘你可不知道他的毒有多厲害,還是快快打消這個念頭吧?!?/p>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見到他,我倒想見識見識他的毒。”執拗的忄生子一上來,萬俟玥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定。
“他在千梓山,那是他煉毒的地方?!逼渲幸粋€看熱鬧的食客說道。
“好,我現在就去?!?/p>
萬俟玥給自己倒了一大碗水,一仰而盡后,她在眾人錯愕又呆愣的目光中走出了客棧。
~~~~~~~~~~~~~~~
千梓山腳,
頂著炎炎烈日,萬俟玥坐在大榕樹下,一手搖晃著折來的大樹葉片,一手拍打著眼前飛來飛去的野蚊子。
太沖動了,應該晚上來才對,現在又熱又困,而且還有一大群蚊子咬得她心煩意亂的,真想把有毒的粉末撒個滿天飛,好毒死這群喂也喂不飽的死蚊子。
“哎呦,癢死我了。”手臂上又癢了起來,萬俟玥飛快地伸手抓住了那只吸飽了她的血液欲要飛走的蚊子,她一把把它往地上扔去,然后迅速用腳踩上那只蚊子,哼,不解氣地又來回踩上好幾腳。
“藥手毒王怎么還不來?”萬俟玥沒法,只得在原地蹦跳,她抬起手臂,紅通通的一片,腫了好幾個大包,再這樣下去,她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咬死的呀。
這時草堆中傳來一陣騷動,小黑的頭頂上頂了一大串紫得發黑的葡萄,它慢悠悠地游到萬俟玥的面前,頭一低,萬俟玥條件反射地接住了掉下來的葡萄,入手一片冰涼。
“小黑,你真好,哪里弄來的冰鎮葡萄???”
萬俟玥欣喜地捻起一顆葡萄,甜甜的,冰冰的,異常的好吃。
見她如此開心的表情,小黑得意洋洋地擺擺尾巴,俯身盤踞在她身旁。
萬俟玥吃了幾顆后,頓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她順著小黑坐下,“這葡萄肯定不是你從樹上摘來的對吧,又大又圓而且還很甜,我猜你是爬進了某戶有錢人家,然后……對拉,沒有嚇壞別人吧?”
小黑轉了轉綠瞳,看看天又看看地,眼神還時不時偷偷瞅兩眼萬俟玥,擺出它自認為最無辜的表情。
“別轉了,就你那兩只綠得嚇人的眼睛,還能擺出什么表情來。”
萬俟玥好笑地拍拍它俯下來的腦袋。
小黑眼一瞇,索忄生裝撒嬌地把頭倒在了她的懷里。
萬俟玥順勢攬住它,趴在它粗壯的蛇身上,“抱著你真舒服,涼涼的,一點都不熱了?!?/p>
解決完大串的葡萄,她意猶未盡地抹抹嘴巴,困意漸漸席卷上來,眼睛不由自主地合了起來,再加上枕著小黑涼乎乎的身體,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小黑不安分的扭動吵醒了,懶洋洋地睜開眼,只見小黑挺著腦袋,警惕地盯著對面的一棵大樹。
她朝那棵大樹看去,高大茂盛,除了隨風輕響起的沙沙樹葉聲,她并沒有看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小黑,你在看什么?”
小黑嗖地轉頭,見她醒了,立刻擺起蛇尾,像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就當它仰身要探上樹時,一抹身影快速地閃過,一個提著酒葫蘆,戴著大草帽的矮老頭出現在了萬俟玥的面前。
萬俟玥警覺地退后一步,那頂在帽沿破了好幾個洞的草帽,綴在其間的草紙滑稽地翹成一個個彎彎的弧度,她愈發覺得眼熟。
老頭的臉隨著草帽的抬高,緩緩落進她的眼里,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喊出來。
“原來是你這個女娃娃啊?!?/p>
“死老頭,終于被我找到你了!”
戴草帽的老頭嘿嘿一笑,隨后往萬俟玥的身后張望了一遍,定定神又說道,“那小子人呢?”
萬俟玥可沒空理會他的問題,氣沖沖地走近他,雙手一攤,“快把一兩銀子還給我,上次居然賣給我春藥,今天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再逃跑的。”
“欸,一兩銀子我是沒有,不過倒是可以給你這女娃娃嘗嘗我剛挖出來的蘅蕪酒,這可是天下僅此一壺的美酒,別人想碰我都不給碰呢。”
老頭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十分寶貝的樣子。
萬俟玥不屑,“誰知道你里面有沒有摻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呢?!?/p>
老頭神秘地笑笑,湊過身對她輕聲說道,“你不是百毒不侵嘛,就算摻了什么毒,也不會有事的,對吧?”
聽之,萬俟玥一個激靈,跳開一步,詫異地問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在揚州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p>
“怎么看出來的?”
“我在你身上下了一種毒,看你沒發作嘛?!?/p>
“什么?你下毒了?萬一我真的中毒了怎么辦?你這死老頭安的什么居心呀?!?/p>
“中毒了也沒事,反正我又不是不會解毒。”老頭依舊說得事不關己的樣子。
萬俟玥氣得直跳腳,忽地一個回身,她似乎記起了什么,這老頭會使毒又會解毒,該不會就是……
她上下仔細地打量了老頭一遍,除了邋遢還是邋遢,根本看不出有哪一點出眾的地方。
見萬俟玥來來回回地往自己身上看,老頭不禁理了理身上縫得東歪西歪的補丁,側過身,“你這丫頭,別看了,看得我怪不自在的。”
“老頭,你不會就是那個很厲害的藥手毒王吧?”
“怎么,不像???”
“啊,你真的是呀,和我想象的未免差得太遠了吧?”
萬俟玥長嘆一聲,失望地瞅了他一眼,她還以為會是一個和陌阡陵長得一樣俊朗不凡的人咧,千算萬算,沒算到他居然會是個老頭,而且還是曾經賣給她春藥的死老頭!
“我這叫真人不露相,你一個女娃娃哪里懂呢。”
話完,老頭突然偏移幾步,一條巨型的蛇尾正好從天而降拍了下來,激起一大片塵土。
小黑游回萬俟玥身邊,“安分”地俯在一旁,眼睛卻不移開老頭半步。
“哎,這是你養的蛇?體形如此龐大,看上去應該有五六十年的蛇齡了吧?”
老頭也回以它一個不友善的眼神,“它一直瞪著我干嘛,家養的還這么不溫順啊?!?/p>
“才沒呢,我家小黑可溫順了?!?/p>
“這蛇用來煉毒不錯,看上去就和普通巨蟒之類的不一樣?!?/p>
“恩,是很不一樣啦,它一點都不喜歡吃什么動物的,它最愛的就是我煉的毒了,經常偷吃?!?/p>
老頭一聽,不覺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否接我它兩滴血用用?”
“不行,小黑最怕痛了?!?/p>
萬俟玥臉一黑,拒絕道,“而且你還欠我一兩銀子,得先還給我?!?/p>
“諾,給你喝兩口蘅蕪酒,算是還你一兩銀子好了?!?/p>
老頭手一動,酒葫蘆穩穩地落到了萬俟玥的手中。
“喝兩口,就想抵一兩銀子,不可能?!?/p>
萬俟玥打開蓋子,頓時清香四溢,她從來沒有聞過這么好聞的味道,情不自禁地飲了一口,甘甜醇厚,帶著一股泉水特有的沁涼,滑入喉間,好像所有的疲憊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根本是出于本能反應,她舉起酒葫蘆,仰起頭,冰涼中尖嗌著酒的香味使她陶醉。
“住口!住口!”
當一旁的老頭反應過來時,已經為時已晚了,他急急忙忙地奪過萬俟玥手中的酒葫蘆,一大瓶連一滴也不剩了。
老頭頓時拉長了臉,捧著酒葫蘆,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二十年前他精心調制的酒,昨日才破土挖出來,自己還舍不得喝上兩口,今天卻被這丫頭一口全喝完了,叫他怎么能不傷心,不憤怒嘛!
萬俟玥沒在意他又幽怨又委屈的眼神,抹抹嘴巴,咧開笑臉,“老頭,這酒你哪買的,很好喝呢?!?/p>
“我說了天下僅此一壺,你,你把它全喝了,我怎么辦呀,要不是你和那小子熟,我早就……”
老頭氣呼呼地說道,完全忽視了身旁的那條大黑蛇。
“哎,老頭,你也太小氣了吧,我才喝了你一壺酒而已,你就吹胡子瞪眼的,我都沒跟你算春藥的帳,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險些……”萬俟玥也不滿地說道。
“那哪是一壺酒,那是我的寶貝好不好,看在之前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這酒得之不易,你得給我一兩銀子作為賠償,好讓我去城里打壺酒。”
老頭咬咬牙,讓步道。
可萬俟玥又不樂意了,“什么?我還要給你一兩銀子,死老頭,你干脆去做大盜算了,訛人也不帶這么訛的!”
“這不行的話,那給我它的兩滴血?!崩项^指指小黑。
“不行不行,小黑也不會愿意的?!?/p>
“你……你……!”
“你什么你啊,大不了我們之前的帳一筆勾銷好了,我不和你計較,你也別計較了,怎么樣?”
老頭頓了頓,仍有些不甘心地看著她,但語氣明顯松了一分,“要是我早知道你這丫頭那么愛喝酒,我就應該藏起來的,欸,對了,那小子沒和你在一起嗎?”
“誰?”
“陌阡陵啊,你們不是每天呆在一起的嘛?!?/p>
“哦,他有事情去了,你們認識?”萬俟玥反問道。
“何止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