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了園子,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眾公子哥在亭子里。
有的在撫琴,琴音狂放!
有的在舞劍,身輕如燕!
有的在吟詩,有的索性閉眼打坐!
各有各的風(fēng)采,令人一時目不暇接。
那些哥哥膽大的女子忍不住評價開來。
“你瞧,那個手持折扇的,就是衛(wèi)國公府的小世子,多俊美啊!”一紅衣女子笑著道。
“是啊,是啊,他頻頻望向這邊,難道在看我?”一綠衣女子一臉?gòu)汕巍?/p>
“他啊,都被國子監(jiān)除名了……我還是看好忠勇侯府的小世子,你瞧,他氣質(zhì)清冷,多穩(wěn)妥!”一白衣女子望著聞弦,滿眼癡色。
“聞世子是不錯,溫文爾雅,難怪位列四大公子榜單……”立即有人贊同。
“榜單,什么榜單?”有人不解。
“前些日子,一些京中女子集會,根據(jù)家世、人品、才學(xué)、樣貌,評出了長安四大公子,其中就有蘇大公子、聞世子。
論相貌,最好的要數(shù)秦王,可他……沒人敢啊,于是,就沒有算他在內(nèi)!”
一個粉衣女子耐心解釋起來。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目光紛紛轉(zhuǎn)向了蘇洛昔和聞弦。
衛(wèi)姿茉也忍不住望了過去。
只見蘇洛昔站在亭子里,一手背在身后,正同聞弦笑談。
說到盡興處,他朗然笑出聲,面若冠玉,玉樹臨風(fēng),恍若謫仙。
衛(wèi)姿茉心跳瞬間漏了一怕,滿眼癡纏。
生怕別人看出來,立即垂首,拿帕子拭著嘴角,以此掩飾自己加快的心跳。
一側(cè)的蘇淺玥卻癡癡望著蘇洛昔對面的聞弦,眼里含著怨,還有一絲不甘心。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當(dāng)日松鶴堂見面時,他舉止有度,偷偷打量自己了幾次,她知道,他不討厭自己。
出了松鶴堂,忠勇侯府轉(zhuǎn)眼就搭上了勞什子府監(jiān)府,將她撇到了腦后。
她實在氣不過,自己到底哪里不好,惹他不喜?
蘇淺玥從頭至尾看著聞弦,只見他幾杯茶過后,隨下人出了亭子。
蘇淺玥當(dāng)然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個閃身,避在了花叢后,見無人發(fā)現(xiàn),轉(zhuǎn)身朝遠(yuǎn)處跑去。
……
聞弦出了凈房,轉(zhuǎn)過一處院墻,就看見一個女子隱在花叢后。
他打算目不斜視經(jīng)過,一道聲音卻叫住了他,“聞公子請留步!”
聞弦轉(zhuǎn)過身,便看見一個女子走了出來,定睛一看,正是蘇府三小姐蘇淺玥。
想起先前之事,他雙手一揖,鄭重出聲,“先前來府上,唐突了三小姐,實在是在下的錯,請三小姐原諒則個!”
蘇淺玥看著他,瞬間紅了眼圈,忍不住詢問道:
“為什么?我哪里不夠好,聞公子這般對我?”
“不,不是,一切都是在下的錯,在下唐突了三小姐,請三小姐恕罪……”
“是孫二小姐嗎?聞公子是不是……鐘意她?”蘇淺玥瞬間打斷了聞弦,質(zhì)問出聲。
“啊?三小姐誤會了,孫二小姐有心儀的人,在下也……”
“你也有了心儀的女子?是誰?”蘇淺玥立即上前一步,逼問出聲。
“不,不是……”
“那是怎樣?希望聞公子今日給我一個解釋!”蘇淺玥淚流滿面,緊追不舍。
“世子,世子,您在哪里?”一道男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聞弦聽見小廝的呼喚,沖蘇淺玥匆匆一揖,“在下先行告退,小廝在尋我!”
話末,正要邁步,蘇淺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淚眼質(zhì)問道:
“為什么?為什么不能是我?你為什么會鐘意別的女子?”
“三小姐,請自重!”
聞弦一把抽出袖子,匆匆出了院子,轉(zhuǎn)眼不見了身影。
蘇淺玥呆呆怔在原地,眼淚泗流。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他心里有了別人,而那個人不是自己!
……
不知道過了多久,丫鬟秋菊尋了過來。
她才抹掉眼淚,行尸走肉般去了園子。
一入園子,發(fā)現(xiàn)眾人已經(jīng)入席。
大夫人賀氏正坐在主位,同賀晚晴低首說著什么。
男賓、女賓中間隔了一道薄簾,只覺得影影綽綽,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風(fēng)起,簾子翩翩起舞,倒將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蘇淺玥坐在了簾子旁的一處空位上,正好對著聞弦。
只見他正同別人笑談,神色平和,眼里的笑意好似一把把刀子,正一下下凌遲著蘇淺玥的心。
蘇淺玥死死拽著手里的帕子,倔強地抬起下巴,生怕自己一低頭,眼淚便會淌下來。
突然,蘇淺璃的聲音響起。
蘇淺玥轉(zhuǎn)過身,只見蘇淺璃離開了席位,抱著長條錦盒走向了男賓席。
“大哥哥,今日是你的生辰,阿璃寫了一幅字,送給大哥哥,祝大哥哥心想事成!”
“多謝四妹妹!”
蘇洛昔起身,接過了蘇淺璃手里的錦盒,當(dāng)眾打了開來。
他怔怔瞅著手里的作品,半天沒有說話。
眾人不解,紛紛望了過去。
一側(cè)的馮京墨掃了一眼,譏笑出聲,“若是不能示人……大表哥收起來就是!”
言下之意,蘇淺璃送的禮物,壓根兒登不了大雅之堂。
聞弦也站了起來,借著蘇洛昔的手看了一眼,目光又轉(zhuǎn)向了一側(cè)的蘇淺璃,試探著問道:
“這是蘇四小姐自己寫的?”
“正是,我昨晚可是花了一個時辰才寫好呢,這會子手還有些酸痛呢!”
話落,蘇淺璃煞有介事揉著右手,一派天真。
李瑀熙起身看了一眼,直接嘖嘖出聲,“看來,蘇四小姐將我們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眾人一聽,心頭一震,蘇淺璃到底寫了什么,值得五皇子給出這么高的評價。
蘇淺璃笑著道:
“五殿下嚴(yán)重了,我只是借花獻(xiàn)佛而已!”
蘇淺璃沒有說錯,上面的書法作品,是王溪和后半生最出名的《人生賦》。
筆墨飽滿,文章表述了他的人生看法,作品既有出世的瀟灑,也有入世的穩(wěn)重,二者合二為一,卻是說不出的融洽。
蘇洛昔知道五殿下的評價并非夸大。
他從十歲就作為李瑀熙的伴讀,至今已有七年。
李瑀熙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最向往山水間的逍遙,可祖父選中了他,悉心栽培至今,他身上擔(dān)著蘇府的未來,哪容他說不。
他經(jīng)過一番思想掙扎,只好將心愿塵封在心底,開始學(xué)習(xí)楷書,用心學(xué)習(xí)政務(wù),當(dāng)好蘇府的嫡長孫。
可每每夜深人靜,看著夜空里的星子,他內(nèi)心的渴望就越發(fā)強烈。
恨不得自己長出一雙翅膀,飛到天邊,看看大安之外,看看日落之處的風(fēng)景,到底何種模樣。
這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渴望和責(zé)任,原來并不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