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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千殤圖

第9章飛花滿天起云時

到封羽錦這里,端上來的是一個白玉食盤。

“荷花炸過之后,灑上胭脂糖,色澤淺黃,味甜香鮮,有清暑解熱,養心安神之效。”

綠芙如此介紹。

封羽錦起身,看了一眼。

脫口而出:“翠裊玉瓣。”

封羽及咀嚼了一番,拍手稱贊:“三弟果然是風雅之人,這一道糖燒荷花居然得此美稱,令人欽佩。”

“大哥說笑了。”

難道在他們眼中,自己便如此才疏學淺,草莽無能到一個菜名都拿捏不準嗎?可笑至極!

而后便是虞妃,所取菜名為“蜜餞捶藕”,平平淡淡,并不出彩,然后就是靜妃的“藕粉白玉”,接下去靈妃、雅妃、淑妃、齊妃的“糖點蓮心”、“夢來巧荷”、“風吹香團”、“藕粉露瑤”。

封羽錦懶得抬眼,就一直聽著,也不搭理人,酒杯里面渾濁的酒映出他鋒芒初露的棱角清晰的臉。

他與酒里的自己對視,發現自己也變了,那曾經純凈的眼神,如今快要被黑暗吞沒了……

才過了多久,短短幾天而已。

酒足飯飽,觥籌交錯一番宴會到了尾聲,妃嬪們個個是臉酡頰紅,醉意朦朧,就連封羽錦也是被兩個哥哥灌了不少的酒,三人還談笑起以前的諸多趣事,他的心甚至要為此動搖,手足之情的滋味竟覺不錯,可是,血濃于水又怎么樣,他還是得翻云覆雨,做為一番。

“看來大家都吃好了,本宮也甚是高興,接下來有一份禮物送給大家。”

眾人面面相覷,只有封羽錦感到了皇后艷陽一般的神秘笑容之下的殺氣,只見她拍了拍手,六個宮婢上來,十分利落的把桌子撤了下去,然后清掃一番,又拿來了瓜果小吃,清茶涼飲,整個過程有條不紊。

“姐姐,這是要?”

“虞妃,看著吧。”

虞妃噤聲,和眾人一起伸長了脖子看著那條筆直的長廊,長廊兩邊的湖水泛起銀色的波瀾,如同是夜幕落下了萬千星辰,水紅的荷花開滿湖上,把那荷葉擠得近乎透不過氣,可它只知道自私美麗的開著。

等了一會兒,長廊那頭襲來了異香,繼而聽見細微的鈴鐺的叮當響聲,一動一響,卻沒有人影,聽來如同幻夢;然后,是看見兩個火光熹微遑遑的宮燈,兩個身著斜系絲帶到腰間,半臂冰絲短袖有曼陀羅花的圖案,下裙雪白,又有紅帛垂落膝上的引路侍女,眼眉以紅砂擦敷,眉間是曼陀羅盛開的一朵花鈿,看著讓人移不開眼睛。

越近了,侍女后面還有一人,烏黑濃密的頭發全部梳起,頭上的發髻挺翹跋扈,上僅插一支銀色的桃花簪子,桃花半含半放,;額間戴一包金合成翠玉的血石,石上開曼陀羅,細小可見花蕊。

女子柔紗遮面,只余庭下遠山峨眉靈動浪漫,和那雙眼,藍色如海,又淺淡透明,像一對空山雨后花間藏著的琥珀,輕觸眼瞼,緩緩上揚,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她上身圓頸抹胸薄衣,桃花盛開到荼靡妖嬈,酥胸半露,雪白圓潤,幾乎要呼之欲出,又是露出香肩,滑膩無塵,纖手帶起飛袖,指甲丹蔻起一刻清甜,腰巾毫不含糊,把她婀娜曲線的腰肢一展無余,她的裙如波浪起伏,里外共有三層,裙尾繡荷花,一雙玉足完全赤裸,右腳腳踝帶有一個金色圓環,圓環上有三個鈴鐺,隨著她香軟的腰身一動,鈴鐺歡快的響出嚴整的節奏,不慌不忙,不緊不慢,仿佛事先寫好了拍子。

禁錮深宮已久的妃嬪怕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露骨又狂野的嫵媚打扮與穿著,紛紛掩住了羞紅的臉,但是又忍不住從指縫里面瞧瞧,又忍不住在底下悄悄的議論。

“皇后娘娘這是何意?這女子看著不像宮中的人啊。”

“是啊,像極了異族蠻鄉的舞姬,莫不是請來跳舞的?”

“宮中舞姬多得是,哪用得著從宮外找來。”

“皇后娘娘這般,難道是想”

那妃子眼神瞧上封羽錦,旁邊的妃子立馬掐了她一把,示意她莫要禍從口出。

她們的聲音雖然已經盡量壓頂,奈何封羽錦耳朵頗好,一字一句他都聽得真切,字字句句化成成百上千的銀針扎在他的心頭,那種痛,令直冒冷汗,拳頭也捏青,他身形不由一晃,若不是有商牟在他身后推了一把,他就要跌至地上。

皇后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嘴角一動,咳嗽兩聲,人中的議論就停了,皆正色做好,目光放到了那奇裝異服的女子身上。

“三皇子怎么臉色這么難看,是累了嗎?”

皇后明知故問,看笑話一樣的說。

封羽錦心底一抽,嘴邊腥氣涌來,他硬是把其吞下腹中,笑得凄涼,又肆意揮灑:“無礙,娘娘繼續,這女子倒也生得漂亮。”

封羽錦,我看你還能撐到何時!

皇后莞爾,眼神卻如綿里藏針,剛到的云伊不小心撞上,嚇得半死,她看著已經瀕臨崩潰的封羽錦眼眶一陣酸澀難受。

王爺,若是這樣,生之難安,死之茍合,還不如就此攀上云端,至少那里寒涼徹骨卻能安之若素。

“嗯。”

皇后微微抬手,女子一鞠躬,眼波如水。

“奴家秋臨,賀娘娘喜迎新子,給各位貴妃,三位皇子舞一曲。”

“之前舞己妹妹一舞傾城”她好像黯然傷神的回憶著,似無意說起:“哎呀看本宮的記性錦兒可不要怪罪”

一句錦兒把在場的不少人雞皮疙瘩都喊了起來,封羽錦更是對皇后那張脂粉厚重又故意裝作難過抽泣的臉百般厭惡,皇后卻是不自知,還無比關懷的拉過封羽錦的手放在膝上,好像她和封羽錦比她跟太子還要母子情深。

妃嬪只知道是皇后無故提起了舊妃,還慷慨垂淚洗目,對舊妃的皇子也是慈母心腸,情緒完美得恰到好處。

“秋臨,你就舞一曲《送東風》,也當是本宮為念舞己妹妹香魂。”

虞妃遞上手帕,安慰道:“娘娘莫要傷心壞了身子,舞己妹妹若是在天有靈,一定會感覺姐姐如此大度的接納三皇子。”

皇后也哭得累了,拿過手巾把淚拭干,骨子里的硬氣和自滿再次透出。

“是,娘娘。”

秋臨盈盈一拜,退后幾步,侍女取來琵琶和管蕭,各坐一邊,低眉順目,輕撥銀弦。

她也跳躍舞起,先是柔軟如春江水露,腰軟似柳條拂過湖面,身子輕點地面,足間鈴鐺歡樂,目光如燈花閃爍,又似海上明月,皎潔柔美,光輝燦爛,面紗半透之下,嬌小的櫻桃紅唇,吐露潤澤,夜里會勾魂一樣,輕張半抿,望向了封羽錦,似笑含春,妖冶艷極,性感狂野。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半柱香后,她的舞風突變,像是一個干凈利落的武士,閃電打雷般猛烈,腰身曲線緊繃,氣力十足蓄勢而動,振奮人心,她一揚雪袖,一個翻滾仰頭倒入了封羽錦懷里,四目相對,滿座驚呼,封羽錦看她生得尤物一樣,漂亮而大膽,活潑而善舞,還沒來得及動作,那女子又是踏步出來,然后自后翻轉,竟然飛到了半空中,兩手并成花,裙紗一晃,穩穩落地。

曲終收撥當心劃,四弦一聲如裂帛。

一曲完畢,掌聲雷動。

封羽錦知道,這不是《送東風》,是有名的《十面埋伏》。

他現在所處,不正是如此。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鴻門荷宴之上,到底誰輸誰贏。

皇后的目的,借舞姬之名,實則在羞辱舞己。

然后,讓封羽錦再也走不出這風荷舉。

來了!殺氣!殺機!

秋臨素手一翻,兩柄短刀借勁往前,同時準確插進封羽錦的胸口。

鮮血似那水庫峭壁的泄洪一樣,瞬間把他的錦服打濕了,熱血沸騰在那大貓的眼睛處,猙獰面目如同鬼魅。

滿堂皆驚,然后尖叫連連。

“啊啊殺人了!來人來人!”

“這個舞姬!是刺客!”

“來人!來人!”

“三弟三弟!”

最先沖上來的是太子,他沒有想到那舞姬如此膽大包天,竟然眾目睽睽之下刺殺皇子,簡直是無法置信。

商牟也是呆了好久,他離封羽錦最近,封羽錦倒下時他卻沒有一點反應,甚至當血灑到他指尖時他才感覺到突然而來的殺機,而封羽錦倒下時,那殺手早已無影無蹤,就連那幾個提燈的侍女也憑空消失了,就像-

他們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

最真實的,是封羽錦當即失去了意識,云伊撲在他的旁邊,哭得眼睛都睜不開,甚至語序混亂,楚楚可憐的喊著“王爺”。

一片混亂不堪,所有人都嚇懵了,個個是花容失色,緊揪心口,虞妃更甚,幾欲昏厥過去,要不是封羽西在她旁邊,她恐怕早就昏死過去了。

沒有任何人發現,她露出詭異的笑,拉緊了兒子的手。

封羽及感到手心一痛,只當是母親恐懼過頭,連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撫,皺起眉頭不忍看封羽錦的慘狀,他總覺得事情太過蹊蹺,心中后怕不已,他卻不敢繼續想下去。

宮中幾乎所有的御醫都在往這里趕來了,驚嚇過度的眾人除了皇后和太子都匆匆回宮了,并都開了幾幅安神助眠的藥,這荷花宴為何會變成鴻門宴,沒有人知道,也沒有知道,為什么是三皇子深受其害……而那舞姬是皇后的人,為何在刺殺之后再無身影……是皇后的陰謀詭計還是其他意外

若是皇后的授意,毒害皇家子嗣,按法當凌遲處死!

只是皇后似乎毫無波動,平靜得不像一般人。

是鋌而走險,還是漏算一策?

歸于謠言。

商牟扶起重傷的封羽錦,食指湊到他的鼻尖,只覺氣息微薄,紊亂短滯,已經是有進無出了,再按他的脈搏,跳動得鼓點一樣混亂,律動起來也越來越輕,快要停止。

“王爺,怎么會”

這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怎么可能!

難道人之將死也是策劃好的?

其實那兩柄短刀以封羽錦的實力完全可以躲過的,不過他就在生死一刻的瞬間改變了計劃,與其費盡心思報復皇后,倒不如用一次苦肉計,徹底掌握主動權一次性把皇后打壓到再也爬不起來,畢竟像皇后這般刀槍不入的刺猬,若不一次解決,只怕留到以后更是夜長夢多。

痛,只是一時的。

血,香甜到發苦。

封羽錦也和自己賭了一把,短刀已經刺入肺腑,傷筋動骨,若他死期未至,他定是要這天地都俯首稱臣;若他死期將至,也遂了天意,沒有只言怨恨,大不了春雨化泥,花下做鬼逍遙。

御景殿里,窗欞旁邊,一個手拿銀槍的穩重溫潤的男子正與封邑啟對峙。

“封邑啟,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西瓊,都是朕的錯,偌大的后宮卻失了她一人,是朕無用”

封邑啟掩面流涕,像個被大人責怪的小孩,男子沒有絲毫的心軟繼續道:“她十九歲進宮,年華正好,我與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因為你一道圣旨,我與她婚約撕毀,當時我親自送她進宮,看她嫁衣如火,容貌若花,最后卻被你牽走,難道我為的就是這個結果嗎?”

當時情景,他一生都記憶猶新。

若不是他,他早該與她執手浪跡天涯。

若不是她,他早已舍棄功名四海為家。

他入宮中,封爵成將,為的就是她一轉頭就能看著他,他入宮中,手握三大虎符,為的就是即使隔著君王宮墻也要陪伴著她。

“西瓊哥哥,你為何不愿娶我?”

“阿舞,我不是不愿,只是你未長大。我怎能如此心急。”

那一年她六歲,笑容稚嫩甜美,要與他觀音臺前拜天地。

“西瓊哥哥,你教我舞劍可好嗯,我新學了舞,可與你來換!”

“既然如此,何不我來舞劍,你來起舞。”

那一年,她十三,舞如天上仙,笑靨絢爛,他一眼成癡。

“西瓊哥哥,我不要入宮,我不愿當什么皇妃……”

“阿舞,我懂我都懂。”

那一年,她十六,把圣旨摔在地上,他初次見她哭得如此傷心。

“西瓊你愛上別人了嗎?”

“不,今生我”

兩個月后,他看著她在喜輦上,大紅嫁衣快要把他的淚水看了出來。

“西瓊,我恨你。永遠恨你。”

他甩開了他端酒的手,跑到了那個與他互為知己的男人的身邊。

他與封邑啟相識五年。

是他親手把她拱手讓她,自卑家族落敗,無法給她衣食無憂,紅花千里。

他以為,這個王朝最優秀的男人可以給她幸福,可是他錯了,任何人都無法給她幸福,早在圣旨頒下的那一刻,她就不可能成為一個幸福的女人。

一年過后,她懷了身孕,他遠走宮中,來到北疆。

北疆常年飄雪,他愛爐上煮酒,筆畫紅花。

落幕生寒,他騎馬颯沓如流星,噠噠路過草原,為那一株蘭花,開在溫泉,如她當年純真無瑕。

到如今十六年過去,一如做夢。

十六年書信晚來,她耗盡了對他的恨,而他,卻更是愛她之深。

含蓄害怕。

君王召回,她斷了三天書信,他夜夜憶起當年,不禁淚灑兵戈。

錦書一寄,他忽而心慌,一展信紙,從馬背上鐵落在草場,旁邊兵卒不解為何,他卻是口吐鮮血,再無多余神氣。

拖沓幾日沒有回宮,要說故意欺君也沒有錯,他只是不敢,不敢來見她。

他更是不敢見封邑啟,他怕自己沖動起來,銀槍一揮,或者起兵造反,為了她,他哪怕死了也可。

她服毒了。

死在舞榭,死在他的懷里。

負氣一笑,他便宿在長樂城中,深宮他恨透了。

他才不要見她最后一面,最后一面這樣的說辭,早在他去北疆那年就用過了。

他也不要去見她最后一面,他記著的永遠是她最美最開心的模樣,他不要看見她躺在一堆蒼白的緞花里面,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不言不語的,死氣沉沉的。

到她出殯,他依舊在花街酒肆醉生夢死,好像她還在封邑啟的身邊,牽著那個叫羽錦的孩子。

跳著她最愛的舞,穿著她最喜歡的花色舞衣。

下雨有人撐傘,冬日有人溫暖。

即使那個人不是他,他也覺得絕妙。

他愛她愛到,骨子深處的血液也因她而流淌鮮活,愛她愛到,最后且為人妻,十指亦被他人握。

他幾乎是要瘋掉,想殺了封邑啟。

他忍著切夫之痛把她交到他的手上,曾經萬般柔情,曾經百般寵溺,曾經她掙扎無用,曾經她冷眼相對,曾經她連落淚都讓他心疼

什么西瓊將軍,什么功名利祿,他要來何用,什么江山湖海,什么虎符兵權,都不抵她一次月下之舞,衣帶含韻。

到她離開塵世,他都沒忘,那一年雨打芭蕉,風吹草動,海棠花未開,她撐傘害羞的笑起。

“阿舞,你可還在恨我?”

鐘離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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