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yuǎn)縣,商業(yè)算不上發(fā)達(dá),畢竟位置偏僻,在這大齊王朝的西南一隅,屬于孤島式的存在。
清貧、偏遠(yuǎn),是對清遠(yuǎn)縣最好的注釋。
當(dāng)然,這也只是相較大齊王朝其他比較繁榮的地區(qū)而言,泱泱二十萬人口的城池,在這廣袤的平原上,自食其力,該有的都有。
琦玉走在一條名為“免子街”的地方,很久之前這里叫“兔子街”,是附近村民獵戶專門售賣野兔的場所。
活蹦亂跳的新鮮野兔,這邊剛買走,那邊就可以拿到館子里宰殺。
一道遠(yuǎn)近聞名的“紅燒兔子頭”,是清遠(yuǎn)縣唯一能被外界記住的東西。
后來……
不知道是哪個富家千金起的頭,愛心泛濫,拉攏一幫家里都有官宦背景的姐妹,堵在兔子街入口,拉起橫幅,打著“兔兔這么可愛!你們怎么可以吃兔兔!”的旗號。
先是阻止吃兔人士進(jìn)場,再把獵戶趕走,上千只野兔被她們放歸原野,獲得自由。
你們失去的只是謀生手段,兔兔失去的可是生命!
早先還有人反抗,到縣衙里告狀,后來發(fā)現(xiàn),當(dāng)時坐在堂上的大人,正是這幫愛兔人士中,某個人的親爹。
縣令只問了句:“堂下何人,狀告本官……的明珠?”
于是,這場鬧劇以正義的愛心人士勝利告終,殘忍的獵戶和貪婪的食客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
兔子街也改名免子街,成了一個賣胭脂水粉、手工小玩意的地方。
風(fēng)一吹,滿街的胭脂味。
琦玉打了個噴嚏,他不太喜歡水粉的味道,沒得辦法,想要買禮物,就得來這種女人多的地方。
因為商業(yè)圈總是圍繞女性而打造,無論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這條規(guī)律總是那么適用。
但逛了很久,他都沒有挑到合適的禮物,文房四寶、古董字畫什么的太貴,胭脂水粉、錦繡香囊什么的又用不上。
糾結(jié)片刻。
最后,琦玉決定買吃的。
去了附近的一家糕點鋪子,買了一盒賣相不錯的棗糕,一兩銀子,瞬間沒了。
離開免子街,往老板家走去。
……
“老李糧鋪”
李樹才坐在院子里,手持一本厚重賬薄,年紀(jì)大了,眼神不太好使,拿得遠(yuǎn)遠(yuǎn)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秋收在即,他得趕緊把存貨點清,看看缺什么,到時候好補貨。
他這個糧食鋪子看起來不大,但也支撐起了附近一條街的口糧,馬虎不得,得面面俱到。
算了算,要進(jìn)的貨不少,得招人了。
自從琦玉走后,李樹才愈發(fā)力不從心,百來斤的麻袋,竟然有些提不動了,年輕那會兒,他一只手就能拎起來,不比琦玉那后生差,如今真是不得不服老。
從伙計熬成掌柜,李樹才干了三十幾年重活,幾百斤的麻袋早已壓彎了他的腰,落了一身病根,好不容易熬出頭,可以過上幸福日子,結(jié)果婆娘難產(chǎn),只留下個小崽子陪他。
經(jīng)商不易,商人位卑,李樹才不想兒子繼承他的家產(chǎn),更希望他努力讀書,將來考取功名,脫離賤籍,進(jìn)京當(dāng)官,不必留在這窮鄉(xiāng)僻壤。
小家伙如今七歲,也算沒有辜負(fù)自己的期望,先生夸他聰慧,好學(xué)多問,將來必是大才。
生活平靜,吃喝不愁。
李樹才很知足,最近的大事,無非是隔壁原來的鄰居搬走了,新住戶是一個外地來的兄弟商團(tuán)。
九個人,沒看到女眷,聽他們自己說,因為走南闖北帶著女人不方便,于是孩子婆娘都留在了家鄉(xiāng)。
李樹才覺得,比起其他相貌粗獷的八個兄弟,姓米的老大更像商人,穿著一身暗綠色墨袍,氣質(zhì)非凡,說起話來從容不迫,沉著大氣。
自從那幫家伙搬進(jìn)來以后,李樹才就很少看到他們出去,兩家院子雖然隔著墻,但墻上有窗格,可以看到對方院子里的情況。
兄弟幾個天天曬太陽,好似忘了他們是來做生意的。
不過這兩天倒是看不到其中的四位兄弟,大概是醒悟了,覺得不能再墮落下去,外出進(jìn)貨去了?
“嗐,瞎替別人操什么心啊。”李樹才笑著搖搖頭。
今天也不見鄰居出來曬太陽,估計還沒起床呢,這都快正午了。
李樹才對完賬本,起身回屋子,準(zhǔn)備做飯。
……
隔壁屋子,端端正正坐著五個人。
首座男子端著一杯茶水,輕輕嘬了口,皺了皺眉。
“嘖,還是喝不慣茶水,想不通人族為什么會喜歡喝這種東西,還是新鮮的血液好喝。”
放下杯子,看向前方。
四位部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其中就有今天在街上撞到陸小魚的那位高壯男人,他的椅子格外大。
王不會要喝我的血吧?
幾位都這么想。
“放松點,放松點。”墨袍男子揮了揮手,“這又不是在七冥山,搞這么緊張干嘛,我又不吃你們。”
無人當(dāng)真。
伴君如伴虎,彌甘表面上看似隨和,實則心狠手辣。
七冥山所作八條鐵律,便是出自他之手,前一刻還跟你笑著說話,后一刻若是你犯了律條,他一口就會吃了你。
這種不容辯解的恐懼,讓所有妖族面對他時,都會繃緊全身,不敢放松。
“他們?nèi)四兀俊笨粗块g內(nèi)空著的四把椅子,彌甘問道。
“回稟王,他們昨日出去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這么久?”彌甘語氣變得威嚴(yán)起來,“幾個連地仙都沒有的宗門,他們是怎么做到這么久都不回來的?誰能告訴我。”
“王,他們不會背叛我們了吧?好不容易從七冥山突圍出來,結(jié)果跑了?”
“瞎說什么呢,自己兄弟你也懷疑?就算跑,能跑到哪里去?沒有那老頭的掩護(hù),妖氣一下子就會被斬妖師找到,跑個屁。”
“那你說說他們?yōu)槭裁催€不回來?”
“我……”
“行了,我讓你們回答我,不是拌嘴。”
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
有人請愿:“王,要不要我出去找他們?”
想了想,彌甘說道:“算了,陣法已經(jīng)布置完成,戰(zhàn)斗在即,你們就不要到處亂跑了。”
彌甘起身,四位部下連忙跟著站起。
“我出去一趟,你們留在這里待命。”
“是!”
“王這是去哪?”
彌甘笑著推門而去,“朋友來了,去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