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面無表情，舉手往安道士頭上一拍。

他法術雖然被封印，但隨意一拳一腳就是龍象巨力。

“噗！”第二顆炸裂的西瓜。

“啊…妖怪！”

那何道士腿間淅淅瀝瀝，嚇得小便失禁。

他慌不擇路，踩著磚塊亂石，泥濘青苔，連滾帶爬的沖進湖中，想要借湖水掩護逃走。

[這倒省了你爺爺?shù)氖拢

程凡冷冷一笑，提起李、安二道的無頭尸身，也一并扔進了湖中。

很快，兩大團溫熱的鮮血挾著絲絲腥氣，溶進了冰冷沁骨的湖水…

倏然間，天色一暗。

陰風竦竦，水潮之聲驟然大起，濃濃的魚腥氣撲面而來。

深水中傳來幽幽地嗚咽聲，如泣如訴，在人耳邊纏繞不去。

三息過后，湖中一條長長的水線，催著浪頭，往湖邊的無頭尸身趕來。

水面上的何道士面色蒼白，抉擇兩難。

他退后會被程凡擊殺，往前又正好遇上鬼蛟。

“轟！”五丈高的浪頭往何道士撞了過來。

這水浪來勢洶洶，先激起一陣腥風，刮得岸上柳枝亂搖。

何道士慌忙踏上浪頭，竭盡全力沖上近三十丈的高空，期望鬼蛟看不見自己，趕緊去追岸邊的程凡。

“嘩啦啦！”

湖水中躍起一條龐然大物，張牙舞爪，踩著十來丈高的浪頭，朝何道士急撲而去。

程凡神目如電，透過浪頭看得分明。

這怪物渾身花斑鱗片，似大蟒而有兩足，長有二十余丈。

它額頭上獨角放出十丈黑氣，便似一朵長條狀的烏云，惡狠狠往何道士卷去。

“這條小泥鰍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勢…”

程凡不驚反喜，他加速運轉起《逍遙法外》，收斂氣息，悄無聲息的潛入湖水中。

那鬼蛟張開猙獰大嘴，將手忙腳亂的何道士吞落腹中。

湖中風浪更急。

嗚咽聲啾如鬼哭，剛吞吃一人的鬼蛟更加興奮，催著波濤往湖邊尸首處趕來。

突然。

它渾身鱗片一張，拼盡全力催發(fā)起近百丈滔天巨浪，兩只雞爪一樣的短足踩著浪頭，借力往天上沖去。

“想逃，遲了！”

只見程凡隨浪而起，跟著風力步步登高，轉眼便綴上了百丈高空。

正好逮住想要躥入烏云中的半截蛟尾。

這鬼蛟急惶惶轉身咬來。

那蛟頭大如笆斗，利齒雪亮，口中毒涎聞者欲嘔。

“孽畜還敢反抗！”程凡面帶嘲笑，一掌擊出，正正拍中蛟頭。

“哞！”

鬼蛟發(fā)出一聲悲鳴，像條粗重的破爛草繩一般，從空中急墜而下。

陰霾盡散，滔天巨浪化為雨點。

“轟隆！”那二十幾丈，近萬斤的沉重蛟體重重摔入湖中。

程凡由空而降，輕飄飄落在鬼蛟身上，隨著蕩漾的湖水載沉載浮。

他雙手插進蛟腹，一絞一擰一掰，硬生生撕開厚厚的蛟皮。

首先將面目全非的何道士從胃腸中拽出來扔掉。

再由蛟腹中掏出一個雞子大小的黑色圓球。

這球方一取出，湖面立時結霜，正是玄陰妖氣凝成的蛟珠。

程凡卻不急著吞入腹中。

他定定地看著蛟珠中那不停變幻的男女老少…

最后，輕輕一捏。

“噗！”依然像是瓜果炸裂的聲音。

蛟珠一破，立即由珠中飛出幾百道虛實不定的黑煙，盡皆哀哭不停，全都是被鬼蛟吞吃的魂魄。

程凡吐出口氤氳仙氣，信手一揮。

哀哭頓止，漫天黑煙圍著程凡感激的繞了兩圈，紛紛潛入陰沉的湖水或水草中，靜待無常召喚。

只有三道黑煙依然固執(zhí)的跟在程凡身邊。

程凡不以為意，反正這些魂魄都是些無知無覺的白癡，和草木也沒什么區(qū)別。

只是蛟珠破了，有些可惜。

要增加妖氣，便只能吃蛟肉了，希望不會太難吃。

他先從鬼蛟脊背上撕了一條血淋淋的生蛟肉扔進口中，呆了片刻，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奶奶的，這鬼蛟肉倒真是好滋味。就是生吃，也不比天庭秘制的龍肝遜色太多！”

程凡喜氣洋洋，拼盡全力，才將近萬斤的鬼蛟收入混沌洞天。

既然是好東西，當然不能浪費。

一定要細細烹制，方不負這人間至味。

修道一事，長路漫漫，要學會享受，才有勇氣面對那無休無止的空虛寂寞！！！

———

程凡一直等到傍晚時分，方才戴上斗笠折返丹陽林道。

這在鬼鯉湖折騰了大半天，鬼蛟的慘嚎震天。

按說本地山神、土地、城隍應該都有所察覺，但并沒有一個毛神顯形到湖中查看…

看來都是些明哲保身的慫貨。

等踏進客棧，有兩三桌客人正在飲酒。

那章二見程凡一人回返，驚呼道：

“程獵戶，你怎么扔下三位仙師，一個人跑回來了？”

[也是個沒見識的勢利眼！]程凡嘆了口氣，抬腳往樓上走去。

本來還想告訴章二，鬼鯉湖妖怪已經伏誅，他渾家與岳父母的大仇，算是報了。

但現(xiàn)在嘛，就沒必要說了。

章二卻不識趣地追上來，“問你話呢，三位仙師現(xiàn)在何處？你獨自回來，莫不是想偷仙師留在房中的銀兩…”

“原來是個背主賤奴！”飲酒的兩桌客人紛紛轉頭，用鄙視地眼神看著程凡。

程凡啞然失笑，轉過身來，章二這家伙狗眼看人低，必須要給他點教訓。

正當此時，異變突起…

本來追隨在身邊的三道黑煙像是有了神智，同時撲進章二的身體。

章二身子一僵，眼神慢慢變得呆滯。

約摸七個呼吸過后。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拍著大腿，捏著嗓子擠出婦人的聲音；

“嗚嗚嗚！章二你這個沒良心的，入贅進我汪家。供你吃供你穿，還把女兒嫁給你，妖怪來了，反把我一家三口關在門外，看著我們被活活吃掉！”

“這漢子使妖法害了掌柜！”

兩桌客人嚇得扔下酒杯，銀子也不付，盡皆抱頭竄出客棧。

章二恍若不覺，兀自坐在地上不停喝罵。

只是嗓音從老婦人變成了老漢，然后又變成一個年輕女子；

“章二，你嫌我容貌丑陋，你怎么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那德性…我汪妮就算死了，也要拉你做個墊背！”

章二眼神中充滿恐懼。

他死命掐住自家喉嚨，拼盡全力搶回一點身體的自主權，悲聲慘叫道；

“妮兒，我都請人來幫你殺妖怪了，放過我，放過我…啊！”

程凡聽得恍然大悟。

難怪這三股黑煙戀棧不去，應該是聞到自己身上有章二的氣息，放不下胸中那口滔天怨氣。

很好。

自作孽不可活，就讓這垃圾自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