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忍住怪物滿肚子的污穢，屏作呼吸。

他看準位置，以掌作刀，唰唰兩下，劃開夜叉厚達三尺的褶皺胃壁…

那飛天夜叉吞吃了大半己方軍士，正要振翅飛往南月城中吃個痛快，胸腹處卻突然絞痛難忍，轟隆隆從空中一頭倒栽進雪地。

程凡滿臉血污地鉆出脾胃，看到旁邊一個七尺大小的心臟正在砰砰跳動…

不但形狀怪異，色澤也是藍盈盈的，與人類構造大不相同。

尤其怪異的一點，是心臟正中，鑲嵌著一個圓陀陀，光閃閃的金色內丹。

“靠，這夜叉居然修煉出了人類的內丹？”

程凡大感驚異，伸手便往那金色內丹掏去。

“呼呼！”

那藍色心臟仿佛擁有意識，突然急速收縮變小，避開程凡的手掌，并且噴出大片蓬勃的幽藍火焰～

“又是陰火？”一個磚頭大小的紅色石板，滴溜溜地從程凡眉心處鉆出…

“咕嚕咕嚕！”

離火石藏像是大象飲水一樣貪婪，將這大片幽藍火焰盡數吞噬。

幽藍火焰一失，夜叉心臟像是失去了養份，轉眼間就灰敗干枯，跳動也不再有力～

金色內丹顯出一個獨眼道人惶恐的虛影，沙啞著嗓音拜倒在地，“求道友饒命，快快收去法寶啊…”

程凡等了兩息，才將離火石藏喚回眉心，冷聲問道，“你與那虎和尚什么關系？”

獨眼道人坦白道，“貧道與虎師弟皆是師從鬼谷子老師門下，屬于酆都一派。”

程凡微感驚訝，“鬼谷子！莫非是那個教出蘇秦張儀，龐涓孫臏的鬼谷子？”

獨眼道人面帶喜色，急聲道，“是極是極，鬼谷仙師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只要道友手下留情，貧道愿引薦道友拜入鬼谷門下，一起樂享長生！”

“就你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狗屁長生？”程凡微微一笑，不再多話。

他伸手將金色內丹一把撈住，像吃炒豌豆一樣，咯嘣咯嘣幾口，胡亂嚼著吃了。

“啊，吾師一定會讓你魂飛魄散，萬劫不復～”

金丹一碎，獨眼道人虛影慘叫著渙散在空中。

飛天夜叉那龐大如山，刀槍不入的堅硬身軀也開始由內至外，土崩瓦解。

“呵呵，將人仙金丹寄托在夜叉身上，以食人求長生？”

程凡嘖嘖感嘆，鬼谷子這個想法真可謂是空前絕后，別具一格。

夜叉吞吃萬人為飛天夜叉。

飛天夜叉再吞百萬人即可為飛仙大力鬼王，與地仙同一個級別，不得不說這是一條修行捷徑。

但此法太過傷天害理，因果極重，絕不可能修成圓滿道果。

正沉思間，有狂風吹過，飛天夜叉瞬間化為漫天細沙。

程凡眼前倏地一亮，赤條條的回到了南月城外。

“呃！”

祝淘雨帶著一群出來打掃戰場的南月國百姓，正目瞪口呆的圍在四周。

程凡身上雖然不著寸縷，但那身蠻荒巨獸般賁起的健美肌塊，仍然令一眾普通百姓不敢逼視，只想俯首稱臣。

“嘻嘻，原來男人是這樣子的！”祝淘雨十分不老實，裝著拿手揉眼睛，卻不停地從指縫中偷看。

“嘩啦！”

程凡從石藏空間內中召出一件衣袍披上，若無其事的走過來。

“啪！”他二話不說，板著臉先甩了少女一記大耳刮子。

“非禮勿視，別說為師沒教過你！”

奶奶的，打不過你哪吒的本源之身，沒事抽打下分身也不錯。

“一點都不好看，以后絕對不看了！”祝淘雨耳根子羞紅得如同晚霞，仍舊嬉皮笑臉的將紫金葫蘆遞過來。

“喏，師父，葫蘆還給你！”

“多謝大將軍拯救我等全家老小，祝大將軍萬壽！”幾千南月百姓見程凡已經穿上衣袍，紛紛恭謹的跪倒在地。

“大將軍大恩大德，小人永世難忘…”

程凡掃眼一看，所有人現在都是一副精神奕奕，脫胎換骨的樣子～

連幾個老頭老太太都紅光滿面地扛著一些刀劍皮甲，顯得干勁十足。

祝淘雨一臉羨慕，“師父，你這葫蘆真的好管用，送給我好不好？”

“不行！”程凡面色一冷，將紫金葫蘆掛在腰間，迅速展開身形。

“淘雨，為師走了，你好自為之！”

他怕徒弟跟上來，瞬間連閃，躥進山高林密的鹿鳴山中，往西邊而去。

“大將軍走了，如果以后再有老虎，妖怪害人怎么辦？”

一眾南月百姓如喪考妣，凄惶惶的站在戰場上，像被父母拋棄在荒野里的孤兒。

“臭師父，你別想丟下我一個人去逍遙！”

祝淘雨氣哼哼的躍到空中，剛想要騰云去追，立即被城頭上的國主大聲叫住。

“淘雨，你是本王的女兒，南月國還有眾多百姓，你不能像程將軍一樣，丟下南月撒手不管！”

“可是師父太過無情，就這樣走了…”

祝淘雨垂頭喪氣的飛回城頭，與父親并肩站在城墻上，呆望著西邊漆黑如墨的陰云。

“你師父有他的苦衷，看似無情，卻是個多情的。”祝清河心中感嘆…

一萬八千兩白銀啊，大將軍說不要就不要了，失策失策，還是沒能留下人來。

“父王，你說師父他還會再回來嗎？”

“也許會回來，也許不會回來…”

“那就再沒有人陪著淘雨打妖怪玩了！”少女一臉郁郁寡歡與無奈，像是丟失了心愛的玩具。

“傻丫頭，你們是修行人，壽元漫長。總有一天會遇上的，怕什么…”

“是呀，嘻嘻，父王你好聰明哦，那我就先花心思調教幾個小徒弟出來玩～”

———

翻過鹿鳴山再走九百里，是一片不知名的沙漠。

地面都是干燥疏松的沙塵，暴躁的馬蹄聲在身后越來越近，黑厚的云層像是要壓落下來。

燕赤霞掠過一棵低矮的拐棗樹，再壓抑不住疲倦，停下身形大口喘息。

他扭頭回看了一眼。

小阿丑仍在背上昏睡，只是太過瘦弱，感覺比懷中的小狐貍還要輕。

百來個騎手追了上來，打馬散成里外兩個大圈，將少年團團圍住。

為首的金發道童冷哼道；

“小子，這里是茫茫大漠，沒有地方可以躲藏。自我了斷吧，讓本仙童能吃口熱乎的人肉！”

身后有騎士為難道，“仙童，這小子使飛劍殺我西眉兩百多名軍士。煩請仙童助我們生擒，先送到大王座前發落～”

燕赤霞喘著粗氣，單膝跪地，將手中厚重鐵劍拄進黃沙之中。

他甩去長發上的汗水，低頭輕笑道，“阿吱，你怕不怕？”

一只赤紅色的小狐貍由他懷里探出頭來嗚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