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茫然搖頭，“不行的，楊戩師門與呂雉這九頭雉雞精有舊，絕對不會幫我！”
“什么？大漢皇太后呂雉是九頭雉雞精…”程凡雖然自詡冷靜，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覺得此方世界越來越有趣了。
奶奶個熊，妖精迷惑帝王，這不是封神中九尾狐妲己走過的老路嗎？
韓信反手指著自己空洞洞的眼眶。
“呂雉最喜歡將人裝進甕中，它再變回九頭雉原形，一口一口任意啄食…我的眼珠就是被它活生生吃掉的！”
老男人慘然一笑；
“韓某三族數千親眷命魂盡被九頭雉吞食，連入輪回都不行，當時多虧有師祖施手搭救，不然韓信早已經魂飛魄散…”
“師尊，赤霞不怪你了！”
燕赤霞雙手抱緊妹子，熱淚滾滾而出。
沒想到師父背負著比天還大的血海深仇，難怪一定要自己斬斷塵緣…
“這樣說來，呂雉果然有大問題！”程凡一聽此言，疑慮頓消。
原來“人彘”是這樣來的！
難怪呂太后與一般女子大不相同，也只有妖怪才能想出如此沒有人性的刑罰。
商朝九尾狐發明了炮烙與蠆盆之刑，九頭雉看來是不甘落于人后啊！
“程道友可否助我殺掉呂雉？”
此時的韓信像是溺水孩童，要將程凡當作救命稻草來使。
程凡思忖了片刻，道，“韓道友，你且助我滅掉西眉國妖孽，呂雉之事，我會想辦法幫你！”
這倒不是空口白話，對他來說，除妖是必須的修行。
像呂雉這種大妖怪，抓到一只來吃，勝過千百小妖了。
何況九頭雉精多半擅長魅惑之術，境界想必高不到哪里去…
“我不能隨道友去西眉國，因為韓某不能欺師滅祖！”
韓信面帶惆悵，猛然捶地大哭道，“程道友你所不知，那西眉國眾妖的幕后指使，正是韓某的師祖！”
“鬼谷子果然與你干系不淺！”程凡緩緩點頭，并沒有一絲驚訝。
因為在看到絕行碑的時候，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指使妖怪害人的原來是太師祖？”燕赤霞如遭雷擊，抱著妹子哆嗦著退后。
少年顫栗著追問道，“我燕家幾十口人的性命，高陽城近十萬百姓…在師父你的眼里，還比不上一個尊師重道的名聲！”
韓信抹了抹空洞洞地眼眶子，扶著墓碑一臉平靜地站起來。
“沒錯，反正你師父我早就沒了眼珠子，我的心中只剩下黑暗，只剩下報仇！”
他突然撕扯著額頭上的白發，仰天桀桀怪笑起來。
“傻徒兒，我教你斬斷塵緣，也是教你死心蹋地的跟著我…不然你怎么會為我所用，放心隨我去幾萬里之外的大漢朝！”
“不，你再也不是我的師父了！”
燕赤霞怒吼著搖頭，他接著咬破舌尖，噴出一大口鮮血，以示恩斷義絕。
少年將睡熟的妹子轉負在背上，然后堅定的走到程凡身前，躬身拜下。
“程仙師，我要跟你去西眉國殺妖怪。”
程凡這次沒有拒絕，他對著韓信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轉身徑直下山。
燕赤霞緊隨其后…
下得山來，厚重云層恰好散去，天邊一輪殘陽如血。
此乃大兇之兆…
———
夜色如期而至，還有五里就是西眉國城墻。
燕赤霞已經把城中的大致方位對程凡說了個清楚。
“好了，你就在這里止步吧！”
“不，程仙長，我要跟你入城殺妖！”
燕赤霞眼中一片狠厲之色，握著鐵劍的手腕不時有青筋暴凸起來。
小狐貍感受到主人的決絕，輕咬著他的褲腿，可憐巴巴的低頭輕哼。
“你是不是覺得活下去沒意義了？”程凡嘆了口氣，“其實你師父只是故意斷掉師徒情義，想讓你跟來幫我，他自己是真不能出手！”
東勝神洲這些邊陲小國，可能不知道南贍部洲的華夏人把師徒名份看得有多重要…
這正是所謂的生死事小，失節事大！
女子之節，為身體貞潔。
男子之節，則為父子、師徒、君臣的名份大義～
從韓老頭在崎獸山立絕行碑的行為就能看出來，他對妖怪恨之入骨，所以沒有留在西眉國與鬼谷子同流合污。
甚至連他坐看燕赤霞族人去死的行為，程凡都可以猜到幾分。
在這個神話世界死亡并不是終結，還可以有再世輪回。
可如果死在一些大妖怪手里，像九頭雉精這種，那就是連輪回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三魂七魄統統被吸個精光，你拿什么去輪回～？
小妖怪相對會好很多，境界低微，最多啃吃個主命魂…
天魂與地魂還有機會逃掉成為下世輪回的新種子。
這樣的殘魂或為花鳥魚蟲，或為鱗蛇蟻獸，等慢慢衍生出命魂，又能再世為人！
凡人啊，就像這世間的草木一樣。
只要不斷根，割了一茬還有一茬，過個幾年，幾十年就能再次欣欣向榮！
但天地輪回畢竟是最終極的痛苦之一，連仙人都要懼怕七分。
如同落入大磨盤的種子一樣，只要進去轉了一圈，不死都要脫層皮…
不到萬不得已，沒有誰會選擇輪回，所以連一只螞蟻，一條菜青蟲都會珍惜它自己卑微的生命。
“程仙長，那我留在城外替你把風？”
燕赤霞雖然只是半信半疑，眼中卻多了一絲生氣。
從童年到少年，七年中食雉道人手把手的教習劍術與人生哲理，對他來說不只是意味著老師…
既像父親，又像兄長，是朋友，也是照亮黑暗的先行者，是他活下去的意義所在！
———
西眉雖然只是個山中郡國，但野心勃勃…
城墻高大堅固，護城河、吊橋、箭樓一應俱全。
城市面積至少比南月大了三倍。
程凡不廢吹灰之力，在夜色的掩護下，輕飄飄地躍入城中。
擒賊先擒王。
燕赤霞事先想去城西軍營放出八千孕婦～
少年熱血，見不得那些女人受苦，但這個想法當然是極端錯誤的。
孕婦也好，老弱也罷，受了那么久的苦了，就再忍忍吧！
只要西眉國王與鬼谷子一死，群妖授首，一切困難自然迎刃而解。
“咚——咚！”
“天干屋燥，小心火燭！”
此處是王宮后門。
宮中大多是鱗次櫛比的紅瓦灰磚，提著燈籠打更的嘍啰中居然還有一個熊頭人身的怪物。
程凡負手站在一處年久失修的木塔頂上，冷冷注視著腳下青石片鋪成的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