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玉皇老兒用心如此狠毒！”李煥章、姚公麟都嚇得魂不守舍。

他們都清楚大哥楊戩年幼時之所以能保住性命，是闡教玉虛宮玉鼎真人出面…也等于間接得到了元始道祖庇護。

“好險好險！”郭申剛才還未想到這個關節。

如果真的殺了青衣江神。

元始道祖一怒之下，肯定會令玉鼎真人將楊戩逐出師門，如此一來，那玉帝老兒再想下黑手就沒顧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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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凡將梅山兄弟激憤的罵聲聽得分明，心底戒心不由得大為降低。

敢當著外人的面辱罵玉皇大天尊，本身就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天條，與自己這逃犯算是一丘之貉。

看來二郎神與玉帝甥舅之間的裂痕不但沒有修復，反而越來越大了。

很好，希望自己除了哪吒之外，能再多上一個盟友。

他微微一笑，將手中秋水收回劍鞘，放開楊三娘道，“原來是場誤會，姑娘回去可以告訴你哥哥，瑤池故人程凡問好！”

楊戩曾經跟隨師父玉鼎真人參加過一次蟠桃會，兩人當時還寒暄過幾句，說是故人也不為過。

楊三娘粉臉通紅。

她站在原地，低頭看著程凡握過的手腕處，咬著嘴唇偷笑。

兩個小丫頭倒是高興得很，上來拉著黃衣姐姐又要做游戲。

梅山六兄弟也是奇怪，見程凡放了楊嬋，不但不上來接人，反而急匆匆掉轉云頭朝下游飛去。

“楊三娘，你也跟他們一起走吧！”程凡皺眉催促。

二郎神手下兄弟太不靠譜了，難道是想讓一個大姑娘在此黑燈瞎火的留宿一晚？

楊嬋裝作沒聽見，蹲在地上幫燕阿丑捏泥人。

她手指極其靈巧，不到十息就捏出了一個胖娃娃的輪廓，將兩個小丫頭逗得咯咯直笑。

程凡搖了搖頭，既然這黃衣女郎不走，只能自己先走了。

他揮手將程青衣喚到身前，問她意中人在何處居住……

程青衣等的就是此刻，她萬福道，“小女子在世間沒有親人，還請恩公替我去向木納祭司提親！”

“好，這事我應了，那你在前領路！”程凡點了點頭。

程青衣莞爾一笑，如風擺楊柳般，聘聘婷婷的走上江岸。

程凡伸指彈了一下發呆中的燕赤霞，再將兩個變成泥猴的小丫頭拎起來，任由她們哭鬧，強行在江水中洗涮干凈，徑直躍上堤岸。

但回頭一看，楊嬋也悄無聲息的跟在身邊。

“你不會哄小孩，我可以幫你！”黃衣女郎怯生生的低頭請求。

“楊姑娘，早點回灌江口去，免得你兄長擔心！”程凡搖頭拒絕。

“嗚嗚，哇哇哇。我們要姐姐，不要臭大叔～！”兩個小丫頭大聲哭叫，使勁掙扎。

程凡無奈，轉身將這兩個小家伙交到燕赤霞手里。

“嗚嗚，哇哇哇，我們要姐姐，不要臭哥哥～！”兩個小丫頭哭叫得更有勁了。

程凡停下腳步，看著程青衣。

程青衣慚愧道，“恩公，我也沒帶過小孩子?！?/p>

楊嬋走到燕赤霞面前，兩個小家伙馬上止住哭聲，笑嘻嘻地撲到她懷里。

程凡終于明白什么叫做自討苦吃了。

這小狐貍沒化形的時候挺乖巧的，一變成人就跟著燕阿丑沾染上壞毛病了。

嘖嘖，典型的“有奶”便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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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凡一行人剛走上江堤，行了不到百丈，便被久候在此的爾瑪雨青，爾瑪云娜兩姐妹逮到。

在惡龍口中救下萬余羌族百姓，不是簡單一句救命之恩可以概括的！

兩女先是學著漢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然后就要拉著他們回寨中咂酒…

烤牛、烤羊、麥酒早都準備好了。

程凡本來就是想著去羌族族地，才好為程青衣提親，于是欣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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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山羌寨依山勢而居，壘石為屋，高者至十余丈，稱為碉樓。

碉樓分為四角、六角、八角，由石片和黃泥土砌成。

首領爾瑪雨青家是六角樓，祭司木納家則是近二十丈高的八角雕樓。

因為是春禱日，所以這次鍋莊酒宴在木納家舉行。

寬大的八角雕樓中擠了近兩百人。

有些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還有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都是來感謝程凡救命之恩的。

身高九尺的木納捧出一個半人高的小口平底陶罐，拿出一根長長的細竹管送到程凡面前。

隨后爾瑪云娜給燕赤霞、楊嬋、程青衣，甚至兩個小丫頭都各拿了一根吸酒用的長竹管。

有九個姑娘吹起羌笛，唱起咂酒歌來。

“清亮亮的咂酒唉，依呀勒送勒哦，依呀勒松勒喲，請喝請喝請呀喝唉，咂酒唉已也喝不完，再也喝不完的咂酒唉！”

木納祭司躬身請酒道，“多謝仙長，幫我們羌族人消滅了惡龍，保住了我們闔族老小的性命！”

程凡看著眼前土黃色的酒陶罐，有種恍若隔世的出離感。

咂酒他前世其實是喝過的，還曾經與女同學打賭，在七步內背下過一首關于羌族咂酒的古詩：

未用真珠滴夜風，

碧筒醇酎氣相通。

舌頭金液凝初滿，

眼底黃云陷欲空。

香不斷，味難窮，

更添春露吸長虹。

飲中妙訣人如問，

會得吹笙便可工…

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著程凡，只因他沉默的眸子中仿佛藏有通往另一個世界的無底黑洞！

爾瑪雨青、爾瑪云娜以及一些未婚的姑娘家，都生起一種愿意生死相隨的期待感…

楊嬋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她感覺到程凡好像隨時都可能坐化而去，于是大著膽子伸指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戳。

“呃～！”程凡仿佛從萬丈懸崖跌落，身子一個急顫，突然醒過神來。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楊嬋一眼，輕聲嘆道，“不知凡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凡與…？”

楊嬋眨了眨眼睛，歪著頭俏皮道，“那有什么區別，過去的你與現在的你，不一樣都是你嗎？”

“原來如此，多謝三娘了！”程凡一瞬間恍然大悟。

他不再糾結于過去，一身輕松的拿起細竹管，低頭咂起酒來。

全場歡聲雷動，爾瑪雨青急急招呼族人獻上烤羊頭、烤牦牛頭、臘魚，以及一些本地干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