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陸安明舞弊一事，眾考生在考試結束后都不得離場，需仔細核對身份才可離場。

如此便要耽擱了幾個時辰。

珍珠原本是在貢院門前等文二公子出來，卻見著劍南急急忙忙的跑過來。

劍南著急問道，“公子可出來了?！?/p>

珍珠道，“方才官差說，還得一兩個時辰呢?！?/p>

劍南咬咬牙，“那我再想想別的辦法?！?/p>

“發生什么了？”珍珠問。

劍南小聲道，“桂娘不知怎么得罪秦九公子了。”

秦九公子。便是秦貴妃的九弟，現任英武衛將軍。那是個囂張跋扈，又不講道理的，也是文柿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兒。

“你將事情原委講一遍。”珍珠連忙道。桂娘多次幫她化男子裝，她心中也是十分喜歡這個溫柔聰慧的花娘。

劍南道，“昨日夜中，秦九公子在煙花畔飲酒，夜宿于其中一家花樓。今日一早桂娘出去不知怎么撞見了他，他便跟著桂娘到樓中來鬧了?！?/p>

“是沖著桂娘來的？”

“不是沖著二公子？”珍珠問。

劍南點頭，“應該是桂娘。秦九公子與我家公子并不相識?！?/p>

桂娘是個挺好的女子，性情和順，溫婉多情。尤其是她善于梳妝易容。

像這樣一個女子不該流落到煙花場來呀，還給劍南撿到。

珍珠問起詳細，“桂娘是如何到煙花巷來的？”雖然她聽說是桂娘走投無路遇見劍南，劍南給帶回來的。但現在需要更詳細的細節。

劍南老老實實的道，“那日我去街上買東西，遇見一小娘子，臟兮兮的如乞丐一般，身上皆是傷痕。我自然是要出手相救的，于是帶來回去?！?/p>

“原打算給她銀子，讓她離開。她卻說要留下來報答。我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她，這可是風月之地。她卻很淡然的點頭。”

看來桂娘和秦九公子的糾葛在來煙花巷之前了。

桂娘也許來花樓就是為了躲避秦九公子，這京城里最安全的也許就是這女子眾多的花樓。可她偏偏運氣不好，碰見了秦九公子。

兩人行至春風樓，只見那男子身著一件黑色錦袍，衣擺上用金線繡上密密的花鳥畫，他只是漫不經心勾動嘴角笑著，笑意卻覺得滲透入骨，越發的詭異與狠戾。

沒想著這么快又見到秦九公子，幾日前在秦家，秦九公子要殺那婢女的狠戾勁仿佛還在眼前。

兩人對視之間，只覺得湖面千里冰封，一層一層涼到人心底。但珍珠不得不承認他是生的好看，不然也不會讓文柿這一眾女子對他生了傾慕之情。

但這樣的好看皮相卻多了幾分柔美，微微上翹的眼角，高高在上而又視眾人如螻蟻般的冷漠。很明顯，秦九公子的相貌更似她的母親。

一眾英武衛讓開，其中一個英武衛將桂娘綁在木制屏風上。

秦九眸子微微瞇起，伸手點了點果盤里的蘋果，一個英武衛便拿著蘋果走到桂娘身邊。

在她的兩肩和頭頂各放了一個蘋果。

秦九伸手，帶著玩味道，“許久不曾練箭，只怕生疏了?！?/p>

說著接過一把雕著木槿花的弓箭。

桂娘眸光只落在弓上，眸子里寫滿了害怕?！肮蛹纫宜?，也不該用此箭?！?/p>

“是么？”秦七唇角微微抿動。

桂娘認識這把弓，且十分熟悉。

桂娘哀求，“奴可以自縊，哪怕是公子自己的佩劍?！?/p>

“我的佩劍？”秦九公子像是聽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你的血還怕是臟了我的劍?！?/p>

說罷秦九拉圓彎弓。

劍南趕忙勸道，“公子在這里出了命案，我這生意還怎么做呀！出了命案公子也不好交差啊！”

秦九覺得好笑，他所帶領的英武衛便是直接受命于皇帝，不過是殺個人，隨便安排個罪名就是了。

“乾坤朗朗，昭昭日月。清平世界，浪蕩乾坤，公子如何能隨意殺人？”珍珠不偏不倚道。

秦九這是第一次遇見給他講道理的，秦九公子抬眸卻見著是個小姑娘，不禁覺得有趣。

“那姑娘說說罪犯該如何處置？”秦七冷冷的睨視，調侃問到。

珍珠也不怕他，面對調侃的語氣，反而嚴肅道，“自是縣府衙門，若是罪犯該送去京兆尹衙門，再者還有刑部，大理寺，三法司。怎的就輪到公子濫用私刑了？”

濫用私刑？這四個字秦九聽起來新鮮。他這手里不知道死過多少人了。上至朝廷大員，下至平頭百姓。

秦九勾起嘴角一笑，把弓箭遞給珍珠?！盀E用私刑？哈哈哈哈......”

“那姑娘來射這三個蘋果吧！就算射不中也不要緊。我一定不會說是姑娘濫用私刑，只不過無心之失罷了?！?/p>

桂娘的被綁在屏風上，兩肩和頭頂各自放著一個蘋果，一共是三個蘋果。

珍珠看著秦九，“我若是射中了這三個蘋果，公子可否放了桂娘？”

秦七點頭一笑，自然不相信這個小姑娘能夠射中三個蘋果了，他只想看小姑娘失手殺人了，血濺當場，小姑娘會不會嚇的尿褲子呢！

想一想便覺得十分有意思，便隨口答應了。“你若射中了，我便放了桂娘。”

小姑娘接過弓箭。正好，秦九還怕小姑娘不肯呢！

桂娘語氣平和，反而安慰珍珠道，“姑娘沒事的，我不怨你。能活到今日，已經是老天開恩了?！?/p>

珍珠拉開弓，她覺得這身子很奇怪，就像她自然就會射箭一樣。自從跟著文柿常常練習投壺，后來她自己去練習射箭，基本上都是百發百中。

秦九公子屏住呼吸，正準備看好戲一般的等著血濺當場。

卻見小姑娘很淡定的拉開弓箭，穩住中心瞄準過去。

她平日里射箭不過是靶子，如今面對真人，而且這稍有偏差便是要人的性命，自然是緊張的。

秦九也不催促，只默默看戲一般的看著。心想，這一定是最近看的最熱鬧的一出戲。著實有趣。

一個衛兵道，“你若還不動手，便讓我家公子自己動手吧！”

珍珠握著弓箭，再次拉開弓，她穩住手，全神貫注的看著蘋果。

一箭飛過去，射中桂娘左肩上的蘋果。

“中了！”劍南心下一喜。

珍珠再次瞄準，又一箭射過去。

射中桂娘右肩上的蘋果。

動作十分利落，秦九公子倒也欣賞。

還剩下頭頂那個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