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把手指按在文心的脖子上探了探，還有微弱的脈搏。

受到了沈璃的觸碰，文心幾近潰散的意識略略清明了一些。

“文姐，是我，我抱你出去。”沈璃努力抗拒著想要呼吸的本能沖動，他知道這里的空氣中充滿了一氧化碳，只要吸一口氣，他可能就要倒在這里了。

而他更不敢告訴文心的是，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進來第二趟，在高溫下承重材料的性能都會大大下降，更何況這只是一棟沒有經過嚴格設計的農家自建房，方才壓在謝坤身上的房梁說明這棟自建小樓已經離倒坍不遠了。現在他只能是救一個算一個，既然文心還活著，他打算就先帶她出去再說。

不能在這種時候告訴一個母親，你可能需要放棄自己的女兒。

文心卻微弱地搖搖頭，把懷里的女兒用力往外推。

沈璃明白她的意思。

帶孩子走。

這都是怎么了？這一個二個的，都把生存的希望讓給別人。

多傻啊？

可是真感人。

一時間，沈璃感覺自己的喉嚨里堵了什么硬塊，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眼窩也涌出了什么熱流。

這些人啊……

小時候寫有關母愛的作文，因為他自己是孤兒，沈璃常常不知道該如何落筆，然而此刻，看到了文心，他才知道母愛無論如何歌頌都不為過。

沈璃從文心懷里接過向天歌小小的身軀，他忽然發現，文心竟然一直用著一塊濕毛巾緊緊捂在向天歌的口鼻，而自己一直直接呼吸著這里污濁的空氣，也正是虧得文心的這一舉動，現在向天歌的胸脯還在緩緩起伏。

沒空再多想，沈璃抱著向天歌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因此他沒看到，就在他的身后，整棟房屋就好像追著他一樣轟然倒塌。

火舌追著他沖了出來，在他身后盡情舔舐著他的后背的衣裳，點燃了衣擺。

沈璃把向天歌護在懷里就地一滾，火苗接觸到冰冷的雪地瞬間熄滅。

一場極限運動過后，沈璃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長久的憋氣讓他幾近窒息，此刻他的腦海嗡嗡作響，死里逃生的感覺實在過于刺激，再晚一秒鐘，此刻他和向天歌就會成為那座廢墟的一部分。

過了十幾秒鐘沈璃才緩過勁來，看向懷里的向天歌。

向天歌的胸口還在起伏，現在沒有醫院，除了靜候沒有別的辦法。

沈璃打算帶向天明和向天歌先回他家再做打算，一抬頭，卻發現向天明整個人失了魂一般地呆呆站在一旁，看著數秒前崩潰的建筑。

早上出門前還是幸福的一家人，晚上回來的時候就只剩下了生死不明的姐姐，這換了誰也不能接受。

看著呆若木雞的向天明，沈璃只好用對講機向沈露求援。

“在嗎，得麻煩你開車來接我一下了。”

沈露回復得很快，“你在哪里？”

沈璃告訴了她地址，沒過多久，那輛熟悉的駕校小破車就出現在了沈璃面前。

向天明還是那副木木的樣子，沈璃只好一手一個，把他和向天歌抱上了車。

回到家，沈露另打掃了一間房安置兩個小孩，把向天歌放在床上的時候，她終于悠悠轉醒。

一睜眼，向天歌就哭鬧起來。

“格子襯衫，媽媽，格子襯衫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