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甲鱷線，已經被清理出幾十米出來，再清理一些，大概，就能在不引動甲鱷的情況下，去遙河底了。

當然，這難不倒老守，只見他大手一揮，成群的甲鱷被掀飛，露出一大塊空檔。

然后弓著身子一伸手，請。

一行十幾人，穿過甲鱷線，進入遙河范圍。

老守帶頭，小守和黃羽隨后，崖藍，游骨，鐵象，也一并跟隨。雖然明知道去了也沒啥用，但不去多不踏實。

臨近冬天結束，遙河水可能已經到了最低點，遙遙看去，依然寬廣無邊。

這里冬天并沒有冰雪，但遙河水位退下，依然殘留了大量冰渣子，踩上去“咔嚓咔嚓”的，還有大塊的冰塊，這些新奇的東西讓從沒有見過的小守還有鐵城諸人好奇的看著。

破開冰凍的地面，挖出一塊土來觀察。

好像，和葫蘆林里面的土壤很相似，和藍果林里面的不太一樣。

難道，遙河水位會直接上漲到整個葫蘆林范圍嗎？

好像，選錯位置了，鐵城的高度，肯定比葫蘆林最高點要低。

嘆了口氣，知識的匱乏就這樣，很容易做出完全錯誤的決定。

老守看著黃羽手中的凍土，又聽到他的嘆氣，終于忍不住問道：“貴人發現了什么？”

那神態，恭謹！那姿勢，卑微！那表情，畏縮！

讓黃羽心中泛起莫名的滿足感，但很快甩出腦海。

“人從來無貴賤之分。這里的土壤和葫蘆林的很像，應該是水下沉積物，也就是說，我們選擇的地方未來會被水淹沒。”

老守遲疑了下，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強忍著說道：“貴人，嗯，羽說的對，千年劫到來之前，妖日妖月現世，遙河水暴漲。但千年劫還有段時間。”

果然，是什么遮擋了日月嗎？

妖日妖月？嗯？

戰氏對這東西的研究到底多深呢？

不過不著急，慢慢來。

不再說話，一行人下行了上百公里的距離，估計落差起碼上千米，才來到一個殘破的遺跡。

依山而建的城池，錯落雜亂的城堡，坍塌大半的城墻，長滿了無數的水草，還有各種黑漆漆的淤泥。

并不是金屬山，而是一座巖石山，挑開雜物，能看到建筑大部分都是石質的。和戰谷曾經見過的遺跡風格很像，似乎連石質都一樣。

這種石頭有什么特點嗎？

老守平靜的介紹著這座被淹沒的城池。

戰骨城，曾經戰氏休養生息的地方，巔峰時期，有上萬戰氏族人和五六萬仆人。

但那是上上個千年劫的事情了，自從甲鱷出現，戰骨城艱難應對，再加上不斷上漲的遙河水，戰氏決定放棄這座城池，去更高的地方生存。

這一退，就是無數次的放棄，仆人的不斷死亡，族人也不斷減少，最后殘余的族人定居戰谷。

在上一個千年劫中，月氏來臨，同樣的經歷，同樣的后退。也同樣看上了戰谷。

兩方遭遇，打了個你死我活，最后戰氏瀕臨滅亡，月氏也損失慘重。

無以為繼的戰氏，埋葬了自己，并培養了一個信念堅定，心思單純的守墓者，長久的為自己守墓。

黃羽靜靜的聽著，腳下踩到一個奇怪的東西，翻出來，卻是一根骨頭制品，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畫著花紋。

老守指點著：“這是獸骨戰車的殘骸，遺憾的是，千年劫之后，靈氣濃度會暴跌，獸骨戰車，再也飛不起來了。若是獸骨戰車還能用……”

黃羽打斷：“能用也沒用。高高在上的貴族，壟斷了知識，在這個世界，就是壟斷了力量。卻為了自身的高貴，不愿意做任何低下的事情，對嗎？”

老守沉默，甲鱷而已，對他來說都很輕松，別提更強的戰王了，戰氏巔峰時期，戰王可不止一個。但戰王如何肯做這種雜活？

黃羽也沉默下來，仔細觀察這獸骨上的花紋，“飛起來”，“懸浮車”種種名字在心中閃過，這上面的花紋，就可能是有懸浮功能。和自己找到的方法應該完全不同。

交代幾個族人多多收集一些。

黃羽繼續閑逛。

戰骨城不大，也就是邊長三公里左右的城池，塞下五六萬人，不算大。

但其中有數十個城堡，就占了一半面積，雖然已經坍塌的很嚴重了，但也能看出昔日的繁華，還有稀疏的建筑。

而城堡之外，則是低矮的平房，簡陋低矮，也大部分被水下的雜物徹底覆蓋，勉強能分辨出形狀來。

走入一個最大的城堡，巨大的巖石構造，讓它歷經千年，依然大部分完好。

占地面積十幾畝，五六層高的城堡，里面雕梁畫棟，墻壁上依然殘留著無數的花紋。

老守介紹著：“這是戰氏帝王的居所。”

黃羽嗤笑：“幾萬人的帝王，呵呵。”

打量著這些花紋，有些是單純為了好看，有些可能是原力紋路，但已經徹底殘破。

看不出什么來，改天叫苗禾過來瞧瞧，他原力知識儲備更強些，應該能觀摩出點東西。不過今天他沒來，忙著實驗懸浮車呢。

沒啥好看的了，戰氏是有序撤離的，應該把好東西全部搬走了。

站在依然完好的戰氏帝王宮殿最高處眺望，遙河水已經可以清晰看見，和盛水期相比，流速快了很多，洶涌的河水不停的沖擊著岸邊的浮冰，急速向東。

勉強，能看到對岸了。

而且不是光線視覺，而是原力視覺。光線視覺會受到各種干擾，一般距離也就是幾十公里，超過了什么也看不清。原力視覺干擾要小得多，能輕易看到百公里之外。

估測，即使冬天即將結束，遙河水位差不多最低了，也得有接近兩百公里。

也就是說，遙河盛水期，河面寬度超過四百公里，深度起碼一千多米。

而且，它還在不停的漲，不停的漲。

如此巨大的水量，從何而來，靈湖嗎？

繼續往下走，順著干枯的河床又下行了近十公里，才看到洶涌的遙河水。

這是黃羽穿越過來第一次近距離觀看遙河水。

視線中，遙河水和前世的河水區別不大，原力視線中，能看到氤氳的一片光芒，這是原力過分強盛的表現。

而在靈蟲感知中，是一片極為濃郁的原力光芒，濃郁到喝這么一口水，比得上青崖的一口肉。

原力親和于水。

原來，我們生活在無比貧瘠的原力荒漠中。

似乎一行人的響動驚擾了什么，一只深黑色的魚，打破冰層，躍出水面，直沖黃羽。

黃羽嚇了一跳，他早就感知到了，但看著距離，接近一百米呢，岸邊還有很厚的冰層，也沒太在意。

任何危險都沒有發生，一只干枯的手，輕易的抓住了這條沖破浮冰，再飛出上百米的魚，然后輕易掐死。

來到遙河邊，無盡的甲鱷讓老守已經完全恢復。

用鹽力來表示，剛好一百，而那條魚，才十幾鹽力，完全不是對手。

黃羽松了口氣，打量了下這條一米多的魚，嘆了口氣，平靜的問道：“遇到困難了？”

老守沉默了一會，慢慢講述自己的困難。

不是困難，而是，絕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