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舟的話一出，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大氣都不敢出，這江少主也太敢說了。
江行舟揚了揚眉，裝模作樣的掃了一眼鳳羽，帶了一絲痞氣，大呼：“傳說果然不可信，凈欺騙我們這些涉世未深的少年。”
他嘴上雖然這樣說，可在場有心的人怎么都忽略不了他那嘴角的笑，溫柔繾眷，滿室燦然～
鳳羽眼中劃過一道光，她眉眼微彎，隨后臉色一正，眉峰一挑：“著什么急？本殿主還沒長大。”
那恣意的神態讓江行舟心口一跳，鳳羽現在的樣貌是很稚嫩，不知過兩年她會是什么樣子？
“就是，阿羽還很小呢？江師兄怎么能這么說阿羽呢？”白落落上前挽住鳳羽說道。
“好吧，勉強認可你這個理由。”鳳羽白了他一眼，后者毫不在意。
“好了，快讓殿主坐吧。”
“是啊，坐下說。”
“鳳姑娘坐。”
有霍云在，鳳羽自是坐了主位，霍云坐在了她身邊，至于另一邊被白落落搶先了去。
江行舟一愣，隨后眼疾腿快的坐在了鳳羽對面。平日里大家都講究食不言，還是霍云先開了口。
“都隨意些，我這里沒有這么多規矩。”
眾人忙都道謝：“多謝霍師叔。”
“我已傳信給風鳴兄他們，明日他們該到了。”
“風鳴？他和微霜也下山了嗎？”
“是啊，他們二人先來的天玄，我們去尋你的路上碰上的聽雨她們，這才知道你與幾位公子一路同行，我便先回了天玄。”
這樣啊。
霍云倒了杯水放到鳳羽手邊：“聽風鳴兄說，殿主是來尋鐘離大人的？”
鳳羽手一頓，指尖輕微摳了摳杯子，“順道尋他。”
“鐘離大人？長生殿的大醫官？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哥哥吧？”
江行舟一臉好奇，像是隨口問問，可那雙眼卻緊緊盯著鳳羽，不錯過她任何神色。
長生殿的大醫官，一手醫術出神入化，據傳聞一腳踏入鬼門關的都能給你拉回來，可是，大醫官不是應該一直隨侍在殿主身邊嗎？
“嗯。”
“是嗎？阿羽？你們長生殿的大醫官也下山啦？”
鳳羽坦然道：“他醉心醫術，山上枯燥。”
白落落湊近鳳羽，她說話聲音雖低，可還是一字不差的落入眾人的耳中：“聽說長生殿的大醫官不僅醫術冠絕天下，還有他那豐神如玉的容顏，阿羽，是不是啊？”
白落落眨著一雙大眼，滿是好奇，好奇的又何止她一個人。
鳳羽輕聲道：“鐘離啊，確實長得很好看。”白落落余光瞥過江行舟有些發僵的面色，心底不由得暗笑起來。
“咳。”白亭淵清咳一聲，端起茶對鳳羽正色道：“原來不知鳳姑娘的身份，一路上招待不周，鳳姑娘勿見怪。”
鳳羽看了看身邊的白落落：“不會，落落很照顧我了。”
聞言，白落落埋怨道：“哥哥這是做什么？現在知道阿羽是殿主了，說話這般客氣，是要打算供著了嗎？”
白亭淵面上一紅，低叱道：“你這丫頭！胡說什么？”
“我哪有？”
“哈哈，哈哈哈···，好了，吃菜，吃菜。”
霍云見一眾少年似是還有些拘束：“有好菜怎能沒好酒？不言，給幾位師兄弟拿酒。”
“是。”
“聽聞霍師叔的酒是一絕，我們可是有口福了。”
“那待會可要盡興。”
“哈哈，哈哈哈···”
上玄月掛在半空中，以往幽靜的院子時不時傳來一陣笑聲，飄出云中居，散在空中。
已快到子時，鳳羽看著桌上東倒西歪的一片，嘴角溢出一絲笑，對身邊的人說道：“你這酒？”
霍云又給鳳羽倒了杯水，笑道：“是沉醉，尋常人喝一杯就夠醉三天的了，沒想到他們幾人耗費了我兩壺。”
霍云擺手，對一旁的下人說：“將他們都送回去，江少主和白姑娘留在這。”
“是。”
片刻后，廳內只剩了鳳羽和霍云。
“不早了，小殿主也回去歇著吧？”鳳羽看了一眼酒壺，伸手要拿，霍云攔下：“殿主還小，莫飲酒了。”
“這話你也說得出口？”
“殿主怎能和尋常人相比？”
面前不過十三四歲的一張臉，霍云瞬間覺得自己老了許多，怎么有種老父親的感覺？
霍云嚇了一跳，忙將這荒謬的想法揮之腦后。
“我就想嘗嘗，平日里聽雨她們可不許我飲酒，我還不知道酒是什么味道呢？”
霍云手一頓，嘆了口氣，可還是挪開了酒壺，起身離去，回來時卻拎了個小酒壺。
“這是果子酒，不容易醉。”鳳羽看了看白瓷酒壺，并未打開，手在酒壺上面摩挲著，許久，她輕聲道：
“霍云，鐘離在天玄后山。”
霍云眸色一變，還未開口，又聽得鳳羽道：“明日聽雨他們就到了，可他們未必就找得到鐘離，這是你們的地盤，你一定有辦法，你幫我把他找出來吧？”
“有是有，可鐘離大人為何？”同在天玄，鐘離該知道鳳羽也在天玄才對，為何會躲著不見？
鳳羽起身，拎起了酒壺，留下一句話便離去了。
“他……并不是我的大醫官。”霍云神色一凜，不是她的大醫官？怎么會？
霍云百思不得其解，他回憶起當初在長生殿的點點滴滴，許久，嚯的抬起眸子，原來，原來如此么？
那……小殿主這些年心里該有多難過？
已到子時，云中居一片寂靜，鳳羽拎著酒壺緩步往回走，后面還跟著一個人，鳳羽腳步一頓，頭也沒回：“不用跟著我了。”
身后沒了動靜，鳳羽走了幾步，便在一處臺階上坐下，她將酒塞拔下，聞了聞，嗯，是有種果子的味道。
一口入喉，鳳羽砸吧了一下嘴，好奇特的口感。
她眸子一亮，仰著頭繼續喝，不一會酒已下去了一多半，鳳羽搖了搖頭，頭暈乎乎的，她笑了笑，這感覺好似也不差。
鳳羽抬頭，只見遠處的房子，樹木全都有了重影。
遠處漸漸有一人走來，有些看不清，鳳羽放下酒壺，極力的想去看清，腦子卻暈得不像話。
她起身往臺階下走去，豈料腳下一空，一陣天旋地轉，鼻尖傳來一股好聞的香氣，有些熟悉，等鳳羽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落在一人懷中。
那人抱著她，眼神溫柔如水，聲音沁人心脾：“怎么喝這么多？”
鳳羽極力想看清眼前的人，她憑著感覺喚道：
“江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