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天空灰蒙蒙，有一層薄薄的云層，月亮雖被遮住，卻也散下一些光。
但這淡淡的月光，反倒讓這些群山顯得陰森寒冷。
沈初跟著灰犬，來到一個巨大的山谷。
灰犬進入山谷，沈初就躲在遠處。
山谷中間，有一個群山環繞的水潭，這個水潭，四周都是山坡，整體看來，就像一個碗，碗底就是黑黝黝的潭。
只見灰犬飛到潭邊，停下來。
就這么站著。
一段時間后，潭里的水面出現波動。
雖然是夜晚，潭又在群山底，但卻看得見潭水波濤洶涌。
灰犬緊張起來。
潭水的動靜越來越大，終于，整片潭水慢慢升起，如同水面長高了幾米。
沈初仔細一看，哪是什么水面，是一個幾十丈寬的大臉，從潭里出現！
這大臉剛出水潭，上面還有一層潭水，故而會看錯。
但等潭水落下去，這大臉就露出端容。
只見眼睛細長，鼻子是兩個大洞，嘴巴咧到最邊緣，看起來就像把整張臉分為兩部分。
此時的灰犬瑟瑟發抖。
大臉的嘴開始微微張動，但沒有聲音傳出。
灰犬也說著什么話。
不多時，大臉開始把嘴巴長大。
慢慢的，緩緩地，把嘴巴越張越大，不停下來。
一段時間后，這張嘴幾乎和臉一樣大。
嘴里是深不見底的黑色，深邃，神秘，駭人。
而后，嘴里忽然出現一些小點，密密麻麻。
這些小點仿佛從嘴里的深淵中升起，逐漸明顯。
最后脫離嘴巴，升到空中，又落在潭邊。
沈初一看，都是些狐貍、狼、狗、豺、貉等野獸畜牲。
“果然有鬼！”
沈初冷哼。
“今夜你們又要去哪里害人！”
沈初索性飛起來，正大光明揭穿這件詭事。
嘹亮的聲音在山谷里擴散、回響。
下面的各種妖精被嚇一跳。
尤其是灰犬。
他立刻就聽出是沈初的聲音，只覺全身一顫，竟然僵硬地無法動作。
“灰犬，枉念我想放你一條生路，沒想到你狗改不了吃屎，還要行這害人之事！”
這句話，沈初說得痛心疾首！
這幾個月，灰犬也算自己的幫手，雖從未斂去對他的殺心，卻也遲遲沒有動手，實際上心中的殺意已經漸漸淡去。
滿以為灰犬改邪歸正，沒想到今日被他撞見這種殘害百姓的證據！
“啊嗚！”“唧唧！”“汪汪！”“吱吱！”……
被沈初驚擾，各種妖精都發出厲嘯。
只見現場上百妖精，都飛起來，向沈初飄過來。
這些妖精近了，沈初才看到，他們只有頭和前肢是真實存在的，越到后半身，就越是虛幻，仿佛后半身還在哪個世界沒出來。
“來得好！”
沈初冷哼。
念頭一動，浮元劍陣就出現。
手上翻飛，開明天罡印就落成。
“給我死！”
前方，是鬼哭狼嚎的百妖，沈初毫不畏懼，法術紛飛，頓時夜空向放棄煙花般美麗。
這法術看著漂亮，威力也強大，浮元劍陣三十六把劍，在妖群里不斷穿梭，就像梭子在穿來穿去，無數的妖精被洞穿身體。
而開明天罡印，一個大印出去，擴張到上百丈的大小，所觸碰的妖精，都如被烙鐵燙中，跌落下去。
妖精不斷墜落，數量卻不見減少。
原來是大臉嘴里有源源不斷的妖精出現。
“擒賊先擒王！”
沈初大喝，然后手上如雪花翻飛，根本看不清動作：
“五重開明天罡印！”
這是這門法術威力最大的一招。
這大印一形成，就向大臉落去。
只見大印打在大臉上。
大臉終于停止突出妖精，而后慢慢閉上，緩緩沉入潭中。
如此一來，妖精沒有補充，沈初瘋狂亂殺一段時間后，山谷中終于冷清下來。
恢復平靜。
潭邊，灰犬僵硬的站著，不知在想什么。
“冥頑不靈的東西，死！”
沈初一叫，就要將灰犬擊殺。
灰犬突然跪下：“老板，我也不求你饒我性命，只是，你殺了我后，就當不知道今夜發生的事，可以嗎？”
沈初道：“我還沒問你，這張大臉是什么玩意？”
“我不能說。”
“不說？看來你還沒從遣神咒里得到教訓！”
說完，沈初念起咒來。
灰犬立馬倒在地上，疼得滾來滾去。
“別念了，別念了！”
但沈初不為所動。
足足兩刻鐘，灰犬雖然疼痛，但始終都是一句話：“我不能說！”
沈初當真奇怪起來。
“有什么不能說的，竟然能忍受如此痛苦。”
“也罷，不再折磨你了。”
說完，沈初默念“死”。
遣神咒猛然用力，灰犬全身繃直，不再動彈。
死了。
看著灰犬的尸體，沈初有些嘆息。
畢竟相處這些時日，是好是壞都有些感情。
將灰犬的尸體一把火燒成灰，而后他看向水潭。
“大臉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何灰犬到死都不說？”
他盯著平靜無波的水潭，思考良久。
在夜里，山中本就陰森可怖。
特別是這個地方，在山谷坑底，像個盆地，月光被群山遮掩，照不進來，這里就更顯黑暗。
而底部的水潭，尤其黑得深邃，黑得神秘，仿佛透著死氣。
沈初雖然是神明，盯著黝黑的水潭，心里卻也升起寒意。
仿佛回到初知老春死去多時，自己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他心生退意。
但是又咬牙道：“不行，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走了，我得搞清楚！”
他又怕白天這里會發生變化，于是鼓起勇氣，縱身一躍，跳進漆黑的水潭。
一入水，徹底的冰冷就侵蝕他的身體。
趕緊用香火之力護住身體，這才不至于被凍死。
他往潭底潛去，下面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他不得不用更多的香火覆蓋在眼睛上，這才能模模糊糊看見東西。
越來越深，這個潭就深得離譜。
不知道潛了幾十米或幾百米，仍舊什么光點也沒有。
他想了想，往一邊游去，直到接觸到東西。
一摸，并不是想象中光滑的水下石壁，而是有尖尖的東西，非常咯手。
沈初想不出來是什么東西，覺得好奇，就仔細摸去。
似乎有些軟軟的泥，他輕輕一按，泥土就被按進去，再摸，就沒有了。
“里面是空的？”
他繼續摸。
發現很多細長的條。
再摸，有一塊一塊的東西。
再摸，就摸到一個三角樣的東西，還有兩個窟窿眼，下面出現分岔，手放進分岔一感覺，就有一顆一顆的感覺。
就像牙齒一樣。
沈初腦中出現這個念頭。
突然，他全身已經，手如觸電般收回。
不是“像”，就“是”！
這里全都是動物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