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宇道痕的結界之外，天雷正滾滾而落。

它時而赤紅似火，時而蔚藍若水，把天際閃爍成繽紛之色。

若是不考慮正在渡劫的九長老，這倒也是一場炫美異常的雷電秀。

“鬼域偏僻，對天道來說，不過是癬疥之疾?！?/p>

“九長老”收回望向天雷的目光，道，“經我們這一脈數萬年探查，鬼域敕神，當有五。”

后良精神一震，細細聆聽。

這都是他將來的死敵，必須牢記。

“其一，當為陽魂宗掌門赤陽道尊?！?/p>

后良心中一凌，果然，天道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那陽魂宗，乃是鬼域第一大宗門，卻已經落入天道之手。

“其二，當為吾之祖師白玄彬?！?/p>

“白玄彬？”

后良驚訝的瞪大雙眼，這人……不對，這鬼他見過啊。

“你見過？”

“九長老”亦是驚訝的問道。

“見過，在鬼山，我受罰的時候，與他有數面之緣。”

“九長老”面露恍然，道：“原來師祖他老人家，在鬼山啊……”

“他肚子里封的，便是敕神？”

后良想著小鬼脹起的肚子，向“九長老”問道。

“是的，師祖的天地道痕，不曾用于招魂，而是用來封印敕神了?！?/p>

“九長老”呢喃著說道。

“小……長老師祖也有一道天地道痕？是什么？”

后良有些好奇的問道。

“地宇道痕?！?/p>

“九長老”指了指腳下玉盤，對他說道。

“地宇道痕，不是在這里么？”

后良不解問道。

“天地道痕，師祖悟得，我悟得，你也悟得，誰說只有一人能悟了？”

后良閉口。

你是長老，你是大能，你說什么都對。

“九長老”見他不再開口，便又說了下去。

“其三，便是你所見那個了?！?/p>

后良頷首，心中稍安。

至少第二、第三兩個敕神，都被封了。

“其四，便是他?！?/p>

“九長老”伸手，卻是指向天雷下的“自己”。

“我當年為了招你，舍了自身地宇道根，修為驟降，如今再入元嬰，迎接天雷，體內殘留的天地道根必被天道感受，所以，祂一定會敕神于我?！?/p>

后良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心中驚訝，直沖凌霄。

“您……連天道都算計？”

“天道面前，吾為螻蟻，但心中凌云志，亦可凌天。”

罕見的，“九長老”臉上，顯現驕傲之色。

“那……你能不能讓自己當天道叛徒？”

后良望著雷電下的九長老，試探著問道。

“不能?！?/p>

“九長老”氣勢一衰，道，“不只不能，我還替天道，養了一員大將?！?/p>

后良扭頭望向“九長老”，略做思考，便明白了。

“您的意思，您自己，將是天道大將？”

“九長老”頷首，面有悲色。

后良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雖然眼前這位老人坑了自己，但他對這人，恨不起來。

他做一切，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人族，為了這一界。

為此，他不惜身陷囹圄，化身“叛徒”。

“那‘九長老’，可能教我對付你自己的辦法？”

后良略作思索，便又提出這個殘忍的要求。

“對付我啊……很麻煩?！?/p>

“九長老”凝眉，略作思索后，道，“我這人看似圓滑，實則滿腹算計。”

后良狠狠點頭，這一點，他感同身受。

“我如此，是從知道天道惡人開始，因要守住這個秘密，避免引火燒身，又要暗中發力，使得我不得不行背后算計人的事情?！?/p>

“九長老”忽然抬頭，望向后良，言之鑿鑿道，“但你不同，你天生就好算計人?！?/p>

“??？”

后良驚訝，說你自己便好，怎么說到我這了。

而且，什么叫我天生就好算計人，這是好話么？

“其實，你即使不是我招來的人，我也有意培養你，做我的接班人?！?/p>

“為什么？”后良不解。

“最初，只是因為你幫李忱，為自己鋪路，讓我認為你是多智之人?！?/p>

后良點點頭，這個他要認。

“其次，白皮告你那次，他遭你反噬，讓我見識到你的算計，我便更加認同你了?！?/p>

“不對?！?/p>

后良搖頭道，“我并非有意算計他。”

“這才是厲害的地方?！?/p>

“九長老”一雙黑眸，閃爍著贊賞光芒，“非有意，卻處處留一手，不是天生心思狡詐之輩，常人豈能如此？”

后良哭笑不得，他真不是這樣的。

只是前世在商場，人心狡詐，經歷的多了，自然習慣留一手。

怎么這種“優良品德”，到了這里，成了心思狡詐之徒了？

“您是長老，您是大能，您老說的都對，可是您老還是沒有告訴我，怎么對付您自己啊?！?/p>

后良決定，不能認他說下去，否則自己成反派了。

“我善算，你善謀，而如今你又在暗處，所以，你優勢更大，又有什么可擔心的？”

“九長老”這話，倒是為后良增加了幾分信心。

“而且，我最信任的人，又是你的暗樁，因此，我這個敕神，你大可放心?！?/p>

“您最信任的人……白夔?”

“對?！?/p>

“九長老”頷首，“我已囑咐他，一切都聽你的，一會還會再強調一次?！?/p>

“終于有點實在的了?！?/p>

后良心中想著，點了點頭，又問道，“我雖善謀，卻依舊不太清楚，如何對付我這種人。”

他說著，目光忍不住向雷霆下的九長老看去。

二人將來若是交鋒，豈不是我算計你，你又算計到我會算計你，我又算計道你會算計我會算計到你，你又……

簡而言之，便是：你以為我在第一層，其實我在第五層。

死循環啊。

“對付善算者，莽是很好的辦法?！?/p>

“九長老”說著，向前打出半拳，“忽然的襲擊，沒有算計的單刀直入，反而會讓多智者手忙腳亂?！?/p>

后良眉頭挑了挑，隨后又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莽，便是出其不意。

問題是，莽后的結果，也未必是好的。

“你不喜歡這個方法？”

“九長老”問道。

“不喜歡，太危險。”

后良抬頭，又望了閃電下的九長老一眼，道，“與其莽，我更喜歡茍。”

“九長老”聽了，思索了一陣，點點頭，道，“隨你?！?/p>

“那最后一個敕神，在哪里？”

后良斷開上面的話題，詢問道。

“最后一個啊……”

“九長老”的目光中，出現迷離之色，“我曾經以為仇九是其中一個，那次試探后發現不是，在之后，并未探查到那第五敕神?！?/p>

后良聽了，眉頭也皺了起來。

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尤其是在這種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更為致命。

“有什么辦法發現、探查敕神的辦法么？”

“戰斗，只要交手，你便能感受到，敕神都有天地道根，但使用起來，極其生澀?！?/p>

“九長老”開口，給出分辨之法。

后良點頭，暗暗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