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芩哭哭啼啼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依舊紅腫著一雙眼睛。
她換了一身兒鵝黃色繡花長裙，走到江沉跟前兒，到底收了些脾氣，弱弱道：“侯爺，昨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好，您別同我一般計較。”
江沉牽著重新裝配好的馬車，沒看她一眼，只平靜道：“那就上車吧，別耽擱了行程。”
“可……可是我怕。”白若芩吞吞吐吐道。
江沉：“怕什么？”
“這路上都是流民，上次若不是您和太子及時趕到，我只怕……只怕也就沒命了。”
江沉神色淡漠：“那依白姑娘的意思是？”
“不如咱們男女共乘一輛車吧，這樣互相有個照應，若是有個危險，有個男子在身邊也放心些不是？
雖然這有些于理不合，但是如今這種世道，也講不得規矩禮數了。”
江沉冷笑一聲，“也行。”他答道。
白若芩心中一喜：“那我……”
“你和太子一輛車，本候和二嫂一輛。”江沉接過她的話。
一旁的白卿卿：？？？
“為什么？”
她不想坐江沉的車啊，她想舒舒服服一個人坐自己的車啊，想怎么躺怎么躺，想怎么睡怎么睡……
白若芩臉色也垮了下去，一臉不解地看向江沉。
卻見江沉一手牽著馬車朝白卿卿走過去，一面隨口道：“她屁股太大，擠。”
白若芩：？？？
白卿卿摸了摸自己屁股，小聲道：“我的也很大好嗎？”
江沉已經牽著馬車走到她的面前，忽而聽到這句話，覺得有些好笑，湊到她的跟前低聲道：“你這么著急地解釋，是很害怕本候誤會什么嗎？”
嗯？這忽然的……調戲？
白卿卿趕緊抱胸，往后退了兩步：“并沒有，你想干什么？”
“呵呵，你這么緊張干什么？有沒有的，本候昨天也就摸過了，干巴巴的，無趣。”他的唇在她的耳邊低語，有溫熱的氣息刮著耳廓。
忽然一股氣流竄遍全身，白卿卿渾身打了一個顫。
兩個人站得這么近，莫名地就把白若芩排開在外了，她孤零零站在遠處，雖聽不見他們說什么，心里卻像泡在醋壇子里一樣，酸得發澀。
白卿卿最終還是拗不過江沉，沒法子，只能把自己車上的東西往他的車上搬。
江沉正看著書，便見她一趟又一趟地來來回回折騰。
不會兒馬車里便被塞得滿滿當當，銀白色的細絨褥墊、墊背的大紅迎枕、掛在車上的琉璃風鈴、茶壺、水杯以及雜七雜八的零食和小玩意兒。
江沉看著他原本干凈、整潔的馬車無一處不被這個女人的東西霸占著，眉頭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白卿卿，誰允許你對本候的馬車做這些改動了？”
“是侯爺您讓我過來的呀。”
“本候讓你人過來，沒叫你東西跟著一起過來。”
“我不管，沒有這些東西我在馬車上睡覺容易落枕，要么你讓我回去，要么就讓它們跟我一起過來。”
白卿卿耍起了賴，如果允許她還想把小北和書琴帶過來呢，她們一個扇風，一個揉肩別提多舒服了。
車旁的飛盧看見這一幕，已經做好了把白卿卿提出來的準備了。
眾所周知，侯爺最討厭別人碰他東西了，白卿卿竟然把侯爺的馬車弄成這個鬼樣子，還敢墳頭蹦迪，威脅侯爺？
她一定是對生活產生了特別的想法。
此時江沉低頭，對上白卿卿的目光。
她坐在地上，雙臂張開抱住她的那些小玩意兒，用眼神和他抗議著。
這狗男人真是越來越狗了，難道是我想來你車上的嗎？還不讓我用自己的東西，憑什么？白卿卿心中默默罵道。
“飛盧。”江沉喊了一聲。
“是，侯爺。”飛盧摩拳擦掌。
“趕車。”
“誒，好，嗯？嗯？啊？”
“怎么？本候說的哪個字你沒聽懂？”江沉回眸看了他一眼
“啊？沒，沒有……聽懂了。”飛盧一臉疑惑地跑到前面趕車，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車輪滾動，人群又繼續往前趕起了路。
等車一走，白卿卿就靠著枕頭睡起了覺。
江沉又將心思放在了手中的書上，忽而一個腦袋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沉回頭，白卿卿倚在他的肩膀上，正睡得香甜，一只手垂下，手中的抱枕也落在了地上，嘴邊還掛了一串晶瑩的液體。
江沉皺眉，輕輕地將她的頭撥開，這一撥沒動……
他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嗯哼……”白卿卿好像感受到了外部的騷擾，嚶嚀一聲，轉了個背徹底地朝向江沉這邊了，臉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眼看著口水都蹭在了他的衣服上，江沉心中不爽，正伸手抓向她的衣服后領，打算把她拎起來。
“媽媽……”
江沉忽然聽到她奶聲奶氣地喚了一聲，這個稱謂倒是稀奇。
卻又聽她道：“媽媽，我現在有錢了。”
可不是有錢了么？坑蒙拐騙了好些錢呢，江沉不屑地冷笑。
“可以吃好多好吃的。”
嗯，的確是吃得不少，江沉一面聽著，一面在心中吐槽。
“我還買了大房子，我可以把你接過來，到時候我們就不會被人趕來趕去了。”
忽而間，江沉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刺了一下，他不知道白卿卿口中的“媽媽”是誰，理所當然地認定為現在白家的趙姨娘。
他也不知道“趕來趕去”是什么意思，或許是她們娘倆一直在白家過得不好吧。
他上次去給趙姨娘送錢，趙姨娘說：“卿卿這孩子，她打小便比別人矮半截。”
“卿卿吶，愛漂亮、愛打扮，可是為娘的沒本事，給她買不起好的首飾，她就用木釵子給自己梳頭發。”
“我從來沒讓卿卿過上一天好日子，她從來沒怪過我，還記著讓人給我送錢來。”
……
趙姨娘對她，也是真心的疼愛吧，
江沉忽而恍惚了片刻，他不知道心中是個什么滋味兒，或許還帶著羨慕吧，至少她的娘還在人世，總算還有個盼頭，有個念想。
沉思間，白卿卿頭一沉，直接落入了他的懷中。
“媽媽，我好想你……”
她低聲呢喃，眼角一點眼淚沒被察覺地掉在了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