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要干什么？”白卿卿想要往后躲，可是腳下卻半點力氣都沒喲。
“干什么？你還不知道嗎？”老太太森森一笑步步朝著她逼近。
現在白卿卿知道老太太為什么要特地問一問江沉是不是真的受傷了，一個身受重傷的男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上哪里去找這么完美的下手對象？
她也終于知道為什么要給他們吃白面饅頭了。
說起來他們還不算太埋沒良心，至少還知道給他們把斷頭飯吃得好一點，至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把人指頭都吃了。
“你們不……不能吃人……不……”
白卿卿想說什么，但是頭實在暈得厲害，眼睛也出現了重影，她搖了搖頭，見那老太太已經站在了她的跟前。
“餓都快餓死了，還有什么不能吃的？”
那年輕的婦人站在老太太身后，她紅腫著一雙眼，還有著白天哭過的痕跡。
“小姑娘，我們也是被實在逼得沒有辦法了，你看起來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咱們這些人家的苦楚你不知道，都是為了活命罷了，要怪就怪天災吧。”
“救……救災的物資呢？”
此刻江沉忽然搭了一句話進來，他看到老太太手中的刀已經朝著白卿卿靠近了，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然能一只手握住她手腕。
老太太掙脫了幾下，竟是掙脫不開。
“怎么回事，你沒把藥下夠嗎？”老太太厲聲朝著身后的兒媳婦呵道。
兒媳婦的聲音唯唯諾諾：“下……下夠了啊，上次縣令給的藥，我全下在里頭了。”
“這么點事都做不好，我看你就是看這小白臉俊秀，動了歪心思了。”
“婆婆冤枉啊，相公如今病成這樣，我豈能不著急，只恨不能多弄些吃的給他呢。”
“呸！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兒死了你才好改嫁呢，下賤的娼婦，家里多少的積蓄都用來娶你了，連個蛋都下不了，喪門星一樣，就是娶了你我們家才倒了霉。”
那老太太倒不急著對白卿卿他們兩個人下手，反倒是教訓起兒媳婦來了。
她是年輕的時候就死了丈夫，想來能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也是個要強的人，潑辣蠻橫慣了，如今家門不幸，竟是把所有過錯都歸結到了兒媳身上。
可是江沉卻等不了看她們二人爭吵，他能撐到現在全憑著強大的意志力，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到什么時候。
“我是朝廷派來的，你放了我們，朝廷可以不追究你們賑災糧的事，那些糧食都給你們。”
他努力保持清醒地跟她們談條件。
“賑災糧，什么賑災糧？”老太太卻一臉茫然。
“我們都過成這樣了，狗日的朝廷管都不管，還賑災糧呢，但凡多給我們一點吃的，何至于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若是有得選，誰愿意吃人？
白卿卿和江沉聽到這話卻都是一愣。
沒有賑災糧？
可是明明就聽說是平安縣的縣令帶頭搶的糧食啊。
“為……為……”
為什么會沒有？
可惜白卿卿沒有把這句話問出來，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被綁了起來。
藥效未過，她的眼睛睜不開，但是隔著眼皮也能感到一點點光亮，現在應該是白天吧。
耳邊有柴火燒得“噼里啪啦”的聲音，還有……磨刀的聲音。
霍霍作響，讓人聽著有些毛骨悚然。
“娘，兩個人，咱們先殺一個，吃完了再殺另一個，否則肉臭了可就不好了。”這說話的聲音應該是那個兒媳婦。
“那你覺得先殺哪一個比較好？”那老婆婆問道。
“先殺女的吧，女的肉嫩，煮起來不費柴火。”
“呵呵……”那老婆婆冷笑了一聲：“我看你是舍不得那個小白臉吧？”
“娘，我……”
“先殺我。”此時忽然響起了江沉的聲音。
“喲，你醒了？”隨著老婆婆的聲音，磨刀的聲音停止了，隨即響起了她的笑聲：“呵呵，好笑得很，從來沒有聽說過殺豬的還得問問豬的意見。”
“我這么說自然是有緣由的。”
江沉倒是處變不驚，聲音平淡清冷，好像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不過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你知道我是誰嗎？”江沉問道。
“我管你……”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金麟司這個名字？”
老太太的話沒說完，被江沉劫過了話頭，她的嘴張著，后面的半句話愣是沒有吐出來。
因為放眼天下，無人沒有聽過金麟司的稱號。
那是一個讓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地方，蹲人墻角、挖人隱私，上到文武百官，下到黎明百姓，只要他說你有罪，你就是有罪。
像陰溝里的毒蛇，陰損又狠毒。
殺百姓、害忠臣，這便是金麟衛做的事。
“你是金麟衛？”老太太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帶著恨意。
“不，我是江沉。”
短短五個字足以讓人的內心掀起金濤駭浪，光是這個名字就足以讓人恨得咬牙切齒。
“你還敢承認？”
老太太握緊了她剛才已經磨得鋒利的刀。
人人都知，江沉，那是居廟堂之上的惡鬼，他游走在宮闈之間，諂媚君上、專事權貴，大權獨攬，卻只會殘害百姓。
這樣的人從前高高在上，她們碰不到、摸不著，她們除了無力地謾罵，再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可是現在，他從神壇跌落，他落在了她們的手上。
“今日便是你報仇的機會。”此刻江沉放佛看中了老太太的心思，沒有求饒，反而像是引誘著她殺自己一般。
“可是機會只有一次，我的本事你們大概是有所耳聞的吧，你今日若是不殺我，等這迷藥的藥效一過，你們還能有把握困得住我？
若是讓我走，再回來的時候，你，還有你，包括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兒子，一個都別想活命。”
說到最后，他還不屑地笑了一句。
若是不了解的人只怕當他是一個瘋子吧，狂妄到發瘋。
但是白卿卿腦海中卻莫名有了一個荒誕的猜測。
他……不會是為了給她爭取活命的時間，才故意這么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