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這？
江沉說這話的時候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然而白卿卿卻是一臉的：？？？
“哈？”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為什么要花你的錢？”
對啊，她是他的什么人？他用什么名義給她錢花？
江沉揶揶揄揄半晌竟然說不出來，哪里還像是朝堂之上那個口若懸河的江侯爺？
他憋了半晌，才終于憋出一句話：“我是你小叔子。”
“小……小叔子？”
是吼，有時候白卿卿都快忘記他們兩人這種關系了，可是……
“哪有嫂嫂花小叔子的錢？”
白卿卿說著，將那個包袱一把塞進了江沉的手中。
“你拿回去，我不要。”
“本侯既然給了，就沒想到要回去。”
江沉左等右等，沒想到等到白卿卿上門竟然就得了個這個，心里好不痛快，反手就要關門。
“誒，誒，侯爺，侯爺……”白卿卿抵住門框。
“別著急，我是在跟你說謝謝的，昨天是我錯怪了你，不好意思，我……唉，臥槽……”
白卿卿嘴上的話還沒說完，腳背勾在了門框上，整個身子往前一傾就要倒下去。
江沉見此大腦沒做過多的反應，一步上前，一把將她攬在了懷里。
白卿卿驚魂未定，撞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耳邊聽到的一陣雜亂的心跳聲，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江沉的。
兩個人皆是一怔，身體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
“生了，生……”
正在此刻江家的七小姐江棉忽然闖了進來，猛然看見了這一幕，她也僵在了原地。
江棉是這個家最小的姑娘，吳氏生了孩子之后老太太就叫她到各院子里報喜，她到了江沉的念云館見沒有下鑰直接就闖了進來。
可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二嫂竟然和自己的二哥，抱在了一起……
“啊……”
未出閣的姑娘哪里能接受這些事情？一聲尖叫有穿金裂帛之勢。
江棉有些混亂，轉身就跑走了。
留下白卿卿和江沉對望了一眼，趕緊追了出去。
兩個人沒有追到江棉，反是一路到了東院的月梅居，里頭正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所有人都已經在這兒等著給吳氏報喜了。
三兒媳鄒氏看見了兩個人嘆了一聲：“侯爺和二嫂可真是有緣，又是一塊兒來的。”
另一頭，大少爺江傾正在問產婆：“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恭喜少爺，是位千金呢。”產婆道。
“千金？”江傾的眉毛一皺。
這邊秦氏卻嚷了起來：“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錯了？我明明找大師的算過，她這肚子頭應該是個男嬰才對啊。”
那產婆有些尷尬，她接生多年，這樣的情況倒是不少見，但是事實沒法改變啊。
“大夫人，千真萬確，大少夫人產下的的確是個女嬰，這怎么會看錯呢？”產婆道。
“呸！沒用的東西。”秦氏罵罵咧咧。
“虧她有孕這么長時間，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緊著她一個，卻是個不中用的，白糟了我這么多好東西。”
里頭傳來了吳氏的哭聲。
“不會的，不會的，娘給我的符水都喝了，怎么會是女孩兒呢？一定是你們，是你們藏了我的兒子是不是？你們還我的兒子……”
吳氏在里頭大喊大叫，模樣狀若瘋婦。
這邊秦氏聽到吳氏的話隔著門叫罵：“誰藏了你的孩子？你自己肚子不爭氣還怪得了別人了？你若是自己不能生，就別攔著傾兒納小，占著茅坑不拉屎……”
“夠了，鬧什么鬧？”
此刻老太太實在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
“什么納小不納小的話，傾兒房中的人還不夠？你還要納幾個才滿意？”
秦氏被這樣一罵登時熄了氣焰。
“可是，娘，此事事關咱們江家的長孫，我……”
“傾兒他們兩個還這么年輕難道還怕生不出男嬰不成？如今她才生了孩子身子骨正虛，難不成你真要把她氣出個好歹了才算滿意？”
老太太話到這個份兒上了，秦氏不敢再頂嘴，只能諾諾地應“是”。
白卿卿看到這一幕，開始十分慶幸自己的相公跟別人跑了，她可不想生了十多個小時的孩子還要發了瘋似的找兒子。
況且，瞧這個樣子，只怕是吳氏將來的日子都不好過了。
一場鬧劇散過，眾人才紛紛回了房間。
念云館與云栽院是一個方向，回程的路上，白卿卿心事沉沉。
“一直沒見著七姑娘，也沒機會跟她解釋，這事切莫叫她傳了出去。”她與江沉道。
江沉走在她的身邊，目光遠遠往前看去，不知怎的，他竟然有點慶幸沒有找到江棉。
“你想怎么解釋？”江沉問她。
“我……”白卿卿一張嘴卻噎住了。
對啊，這件事怎么解釋？
說她是誤會了？可是這孤男寡女抱到一塊兒，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兒啊，就算這事能解釋，但是她大半夜出現在江沉的院中總說不通吧。
“啊……”白卿卿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
“但是這沒有的事總不能叫人誤會了去吧？”
“你覺得這是沒有的事？”江沉一向平靜的眼眸顫了顫，低頭看向白卿卿。
“嗯？不然呢？”白卿卿仰頭回望著他。
她一雙眼睛亮亮的，沒有半點雜質，頭發方才被她抓得有些凌亂，像一只炸了毛的小貓。
“嗯……對……對啊，不然呢？”江沉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偏過了頭。
剛好，兩個人到了分岔路口，該分路了。
“算了，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白卿卿說著話，擺了擺手沖著他道別：“侯爺，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睡。”
說完，她轉身蹦蹦跳跳便往云栽院走去了。
江沉看著她的身影慢慢走遠，忽然下意識地喚了一聲：“白卿卿。”
“嗯？”
那個小小的姑娘回頭，眉眼彎彎，天真爛漫的模樣。
“其實……你說的那些東西我也得來得也不容易。”
哪些東西？
錢財啊，世上最俗不可耐的錢財啊……
他曾經為了那些東西出賣了自己的理想和良心，意氣風發的少年活生生變成了滿腹算計、攪動風云的奸臣，沒有人知道他經歷過怎樣的抽筋扒皮。
他怎么會不理解她對這些東西的渴望？怎么會不理解她的不容易呢？
他那時說“不就是這些東西嗎？”
不就是這些東西嗎？
他可以給她啊……
只要她一句話，他拼了命得來的東西眼睛都不用眨一下，可以全給她。
不是他有多視錢財如糞土，而是他不希望自己曾經受過的苦痛，她再承受一遍。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或許真的是瘋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