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刻鐘的光景,梁帝抱著剛滿月的小公主踱步而來,身后跟著剛出了月子打扮的無比尊貴的張貴妃。
今日的張貴妃一身大紅色宮裝,發髻盤起,金簪步搖叮當作響,初為人母后的張貴妃那張妖嬈的臉上多了絲端莊,但也是風韻猶存,她落后孟熠半步,臉上帶著笑意,低聲側頭和梁帝說著什么,卻見孟熠只是點頭,并沒有多加理會,但即便如此這番場景也更是像極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這樣一來,就顯得孟笙兒格外的孤獨了。
席間有人頻頻偷看孟笙兒,似乎想要看到她的落寞,而這一切孟笙兒神色坦然到讓人看不出什么破綻。
桌案下的左手突然被人握住,孟笙兒夾菜的手一頓,脖頸又開始往上發熱,她強撐住面不改色的轉頭看向罪魁禍首的某男子,壓低聲音詢問:“你在干嘛?”
謝予安沒有松開手,若無其事的說:“怕殿下心中難過,為夫無法,只能這樣安慰?!?/p>
“轟”的一下,孟笙兒一張白皙的面孔瞬間紅了個底朝天,“你,你簡直……不知羞!”
看著少女躲閃的目光,謝予安輕笑出聲,掩飾般的喝了一口酒,暗道少女太容易害羞了。
不過奇怪的是,孟笙兒的心里真的莫名其妙的好了許多。
即便知道孟熠抱著小公主和張貴妃一同出現也代表不了什么,可心里到底還是會有那么一點不舒服,因為在所有人眼中她這個長公主似乎成了一個外人一般。
她裝作不在意,讓人瞧不出破綻,可身旁的人似乎卻早就將她看透。
孟笙兒抿了抿唇,臉上的熱氣散了些,余光見男人還在看她,不由得輕輕勾起了唇,這種感覺還不賴。
和外公紅杉他們的關心呵護不一樣的感覺,卻意外的讓人喜歡。
偌大的檀木桌被侍衛們抬進宴席,紅布鋪在桌上,上面擺滿了皇室宗族送來給小公主滿月抓周的賀禮,琳瑯滿目,這是大梁皇族對小公主寄予的美好期待。
臺下坐著的大臣及各自的家眷們紛紛噤聲,興致勃勃的張望著這一幕,他們可沒有資格在那檀木桌上添禮物。
“笙兒,你給你皇妹打算添個什么禮物?”就在這時,孟熠也喝了不少酒,抱著小公主站在桌案前面色紅潤的開口道。
孟笙兒飲下杯中酒,這才起身走上前去,在眾人好奇的目光里從衣袖下掏出了一塊雪白通透的玉佩。
那玉佩在月光下似乎有銀絲流動一般,質地無暇,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孟熠很滿意,感慨道:“金尊玉貴,好寓意。”
孟笙兒借助這塊上品玉佩告訴孟熠,將來她若登位絕不會虧待自己的這位皇妹,勢必金尊玉貴的養著,讓她享盡人間富貴,這是她對孟熠的承諾,而孟熠對她這個承諾很滿意。
孟笙兒對上孟熠的目光終是笑了,席間眾人不知他們父女二人的心思,只道她送小公主的禮物尊貴。
將玉佩放在了桌案上,待欽天監算好的吉時一到,孟熠就將小公主放在了鋪著紅布,放滿了禮物的桌案上。
堆放著的禮物被小家伙伸手撥亂,眾人紛紛善意一笑,可氣氛卻在看見桌上的一樣東西時瞬間靜了下來。
孟笙兒在看見那枚香囊時神情也是一怔,下意識看向孟熠,卻見他陰沉下的臉色,就知道父皇也不知情。
那是一枚用金黃色布匹縫制的香囊,上面還用了金線勾勒著一條展翅的鳳凰,這象征著什么寓意,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
金黃色的布向來只有皇帝能夠用,而上面又是展翅的鳳凰,這不就是女皇的象征嗎?
有人其心可誅的將這枚香囊也混入小公主的抓周賀禮之中,不是為了挑撥她和父皇的關系,就是在故意挑釁她,而目前最有可能這樣做的人除了張貴妃孟笙兒不做他想。
那人不敢將香囊置于最明顯的地方,而是悄然藏在了禮物堆之下,被小公主的手推亂禮物后方才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露出這枚香囊,果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盤。
而當這枚香囊露出來,也會讓所有在場卻不明所以的臣子暗暗猜測這是不是代表了什么,揣測圣心,動亂朝堂,還能讓本來支持孟笙兒的臣子信念搖擺不定起來。
好一個陰毒的計謀。
孟笙兒沉了眸子,冷冷的看著站在她對面的張貴妃,宛若在看一個死人,見過找死的,沒見過這么急的。
父皇怎么可能會猜不到這件事出自誰手,本就對張貴妃起了殺心,如今因著這件事怕是會加緊要了她的命。
可嘆張貴妃卻絲毫不清楚,此刻對上孟笙兒的眼睛竟也不躲閃,反而露出一抹挑釁的笑容。
孟笙兒垂下長睫,神色再無波動。
倒是時刻注意著孟笙兒的謝予安發現了兩人的異常,心中也猜到這件事是出于張貴妃之手,冷厲的眸子看向張貴妃是毫不掩飾的殺意,張貴妃看見謝予安,這時候似乎才知道害怕,下意識躲開了目光。
這個插曲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涌。
但見梁帝始終沒有多說什么,眾人也就裝作什么也不知道。
而在桌案上的小公主卻根本不知道因她而起的波瀾,還在興致勃勃的抓禮物。
抓周最后,小公主抓到了長公主添的玉佩。
眾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幸好小公主沒有抓到那枚香囊,否則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好在抓周以后宴席依舊照常進行,梁帝不過是帶著小公主走個形式,很快就離開了宴席,不過走之前把孟笙兒也喊走了。
孟笙兒吩咐紅杉和青羽將駙馬爺送回東宮就離開了。
不出意外的是,宴席散場以后,肅王府和文淵王府的大門差點被榮城的媒婆給踏破。
湊巧的是,肅王府和文淵王府都拒絕了這些世家貴族的說親,雖然駁了不少世家的面子,但到底也是雙方自愿才能成就好親事,人家不愿意,他們也不能硬強迫,更何況兩個王府的勢力都不小,各大世家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